尚九玖下意識地坐直了些，身體有些發緊，他以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但那一瞬間心口還是莫名地收緊了一下。
不是仇恨，就是一種被時光掩埋住的情緒再次翻湧而起，像是多年沒響起的老廣播，突然在耳邊放出曾經最熟悉也最刺耳的一段旋律。
笙子明顯然也認出了他。
對方沒立刻走開，而是低聲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随後轉身走過來。
“……尚九玖。”他語氣放得很低，不是故作平和那種，是那種從未有過的克制，好像主動放低了姿态。
“你好。”尚九玖沒起身，臉上的表情沒太大波動。
何祺然看了尚九玖一眼，沒有打斷他們的交流。
“我……前陣子在平台上看到你采訪的剪輯，你說到十八歲那年……我錯了。”笙子明語速緩慢，像拖着行李的蝸牛，每個字都好似掂量過，“我那時候不懂後果，也沒想過會影響你那麼久。”
尚九玖盯着他幾秒，才開口：“我那時候差點退圈了。”
“我知道。”笙子明沒辯解，“這些年我一直對當初的狂妄感到後悔，今天剛好遇見了，就想當面和你說聲……對不起。”
這三個字落下來時，周圍一瞬間靜下，空氣好像都停止了流動，尚九玖沒有馬上說話，隻是偏頭望向窗外。
他想起十八歲那年，深夜縮在床上一個人刷着爆炸的評論和熱搜詞條，手機屏幕亮着那條被轉瘋的“造謠梗圖”，他那時候真的，怕極了，怕全世界都相信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但他也想起後來再次遇見何祺然，遇見那一路陪着他挺過來的朋友，他想起第一次拿獎，第一次有孩子在簽售會跟他說“哥哥你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榜樣”。
他緩緩回頭，看向笙子明：“我……早就不恨你了。”
笙子明愣了一下。
尚九玖繼續說：“但也不會原諒你，我……過得挺好，不會你原諒，也不需要你繼續内疚。”
他眼神平靜的像是不帶任何情感，不高高在上的，更多的是自然，好像把這些年繞了一圈的成長放進心底。
“我知道。”笙子明點頭，“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事我沒裝沒發生過。”
“……那就好。”
笙子明禮貌地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祺然這才低聲地說：“怎麼沒潑酒？”
尚九玖被逗笑，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誰啊。”
“你剛才笑什麼？”
“……我沒笑啊。”他用叉子戳了口土豆泥，“我就是覺得，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道不道歉，我都照樣生活。”
……
年度頒獎典禮前的個人采訪，尚九玖站在采訪區，身旁話筒紛紛遞來，攝像機的閃光燈此起彼伏，忙着捕捉他的一舉一動。
一名女記者率先開口，切入正題：“是什麼契機讓您和何導合作？”
尚九玖微微一笑，語氣平穩：“何導是個非常優秀的導演，他對待每一部作品都極緻認真，精益求精，充滿想象力和創造力，而且從不随波逐流。”
二十九歲的尚九玖，經曆過風雨洗禮，如今站在聚光燈下，面對媒體的提問，顯得遊刃有餘。
女記者緊接着問道：“那您怎麼看待今年動畫電影《風筝飛去哪兒》票房破百億，并入圍卡達最佳動畫電影獎？”
尚九玖眼神微亮，語氣中透着真誠：“說實話，能為這部電影配音，我真的感到非常榮幸。也要感謝整個團隊的每一位成員。”他注視着某個攝像機鏡頭，嘴角帶着笑意，“誰能想到呢？最初隻是對着麥克風說話，結果一轉眼，它把我帶到了百億票房配音演員的高度。”
他停頓了一下，腦海中浮現過往的畫面：“很多年前，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活着的意義是什麼？我當時的回答是，跌倒了還能笑着爬起來，順便撿點掉在地上的零錢。”
話音剛落，記者席間傳來一陣笑聲。
尚九玖眼神微動，繼續說道：“其實那時候的我也沒想明白。但我年少時的榜樣，在逆境中用行動告訴了我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答案是什麼？”有人追問。
尚九玖嘴角微揚，目光沉靜，似是在回憶，也似在感慨：“我們每個人都像一隻風筝，一生都在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但其實，最終的高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飛行的過程中，遇見了什麼樣的鳥兒、雲彩和風景。”
話音落下，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似夜風都被這番話打動，帶着心中竹林的芬芳飄散四方，引來無數鳥群，此前孤寂的林子也有了生靈為此跓足。
緊接着，一個尖銳的問題被抛出：“您覺得是您的參演讓這部電影火了起來嗎？”
從網絡黑紅到用實力和公益堵住悠悠衆口，他用了數年時間。如今，曾經貧困的夕陽村已轉型為小康縣城，而尚九玖仍在為新的公益事業奔走。
這個問題顯然是沖着熱度來的，尚九玖卻淡然應對：“我相信我的參演确實帶來了一些關注，但說實話，真正讓這部電影火爆的是整個團隊的共同努力——何導的執導、吳編的劇本、演員們的投入、動畫師的匠心，還有所有幕後工作人員的辛勤付出。”
他語氣溫和，眼裡閃過一絲光：“我隻是盡力去賦予角色生命，把情感傳遞出去。真正讓電影升溫的，是觀衆的共鳴和喜愛。作為配音演員，我更像是一座橋梁，連接角色與觀衆，而電影的成功，靠的是所有人一起放飛手中的的夢想。”
……
采訪結束後，尚九玖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地打開社交媒體吃瓜。采訪相關的熱搜已經擠進了他的信息流，熱度一路飙升。
#風筝飛去哪兒配音演員采訪#
“看了尚九玖的采訪，不僅聲音有辨識度，還超級幽默又穩重！完全被圈粉！”
“個個都是寶藏演員！”
“許露的采訪！聲音也太好聽了！”
“《風筝飛去哪兒》真的太有趣了！”
“那個素人配音演員的聲音也特别貼角色！”
“友友們，入股不虧！九寶人超贊，線下對粉絲也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