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
醉滿樓外馬蹄聲響。
花顔翻身下馬,将馬繩交給一旁候着的龜奴,擡步跨過醉滿樓的朱漆門檻。
醉滿樓充斥着女人的脂粉味和男人的酒臭味。花顔憑着記憶徑直走到登上二層的樓梯口,正欲上樓,卻碰到了熟人。
"公子可要聽《折柳曲》?"春禾扭着水蛇腰貼上來,腕間銀鈴擦過花顔腕上的翡翠镯。花顔嗅到她領口透出的曼陀羅香,這是醉滿樓用來馴服烈性姑娘的秘藥。
花顔朝春禾略一拱手,淡笑道,“姑娘别來無恙。”
春禾聞言不解地皺了皺眉,定睛一看那帶着幾分熟悉的俊秀面孔,才又笑開,“公子别來無恙。”這笑容倒是帶了點真心實意。
上回與花顔短暫接觸後,春禾已明白此人與那些整日尋歡作樂的男子并非同類,如今又來醉滿樓卻不知所為何事,便調笑着問,“公子此番又是來找娃娃的嗎?”
花顔聽出春禾語意中的調侃,淡笑着搖了搖頭,"我找木槿姑娘。"她将碎銀拍在龜奴捧着的鎏金盤裡,銅錢落盤發出叮咚脆響。
引她上樓的并不是龜奴,而是不知從何時起便站在她身後的管事姑姑。
待引至那日東廂房外,管事姑姑朝她略一行禮,眸光饒有趣味地在她身上流連,“公子,請。”
“……有勞。”花顔點頭。
推開東廂雕花門時,她見桌邊無人,正兀自疑惑,待進門之後,瞥見屏風後床榻,花顔的瞳孔猛然收縮。木槿半倚湘妃榻,身上衣衫盡褪,僅蓋着一層薄紗,此時正是面色绯紅,眉眼低垂。
身後的門被管事姑姑輕輕合上。
花顔尴尬得紅了臉,慌忙轉身道,“木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我并無此意!”
木槿渾身一顫,慌忙扯過錦被掩住身子。薄紗滑落床沿,她垂着頭,細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被角,聲音輕得像飄散的柳絮,"公子……姑姑并未給我留下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