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問道橋已然在身後。
“出來了?”燕令婧和竹紹阙早已在這裡等她。她們早已入道,已經入道的修士,剛踏上問道橋,下一秒便就能出橋。
“嗯。”林芮腰間玉牌散發乳白的光,頃刻間便成了深黑色,如幽潭,如深淵。
下一瞬,又突然變成乳白色,接而暗下,變成灰色,不再變化。
林芮取下腰間玉牌,看着玉牌現如今的顔色,像是在黑與白之間的灰色,不禁皺了皺眉。
“怎麼了?”燕令婧問。
“小師姐。”林芮将手中的玉牌,遞給對方,“這是怎麼回事?”
燕令婧接過,竹紹阙湊上前,也皺起眉,“灰色?!師叔你的玉牌怎麼變灰了?!”
燕令婧皺眉:“聞所未聞,玉牌為乳白色證明适合修此道,黑色則證明不适合。可這灰色……難不成是此道可修,但卻不容易修成?”她也隻是猜測,因此道:“馬上論道,師傅也在場,到時候可以問問她。”
“好。”林芮點頭。
過完問道橋之後,三人便趕往論道堂論道,論道堂在破軍峰的紫葉李林中。
當林芮過去的時候。
論道堂中央的高台下,已經圍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外門弟子。
這些外門弟子有的在打坐吐息,有的在小聲交頭接耳,也有的好奇觀察四周。
高台上,沈流俞坐在主座,左手邊坐着下一任掌門——魏令玢,右手邊有一空座。
再往下便是長老帶着自己峰的内門弟子盤坐,和台下外門弟子不同的是,内門弟子都在打坐吐息,無一人交頭接耳。
林芮聽見一旁的竹紹阙小聲嘟囔:“還都挺有眼色,知道師祖來了,一個兩個都安靜如雞。”
燕令婧見此,有些感慨:“這次人怎麼這麼多?”這次論道絕對是她見過人最多的一次。
感覺整個峰都來了。
燕令婧步伐漸緩至與林芮并肩,低聲在林芮耳邊道:“師傅旁空着的位置是你的。”
除了剛收的林芮,沈流俞的其他弟子已有自己的徒弟,自然和徒弟坐在一起。
三人走上高台那刻,原本盤腿打坐的弟子也不再打,無數人的眼睛緊盯着林芮,想看看掌門新收的弟子到底作何模樣。
資質到底有多好,好到沈流俞親自出關來收。
隻見在無數人注目下,一襲紅衣的林芮氣定神閑地走到上位,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沈流俞的旁邊空座上。
面色如常,氣勢冷冽,像入了鞘的劍,鋒利内斂。
讓人隻覺得不愧是沈流俞親自收的徒弟,果真不同凡響。
待林芮落座,魏令玢喝茶的杯子輕輕一放,發出細微聲響,旁邊的人立馬回過神。
這人頓覺失态,喝水掩飾。
魏令玢側目,心生不悅。
她身旁坐的是她的大弟子,也是十三峰新一代的大師兄,心善,優柔寡斷,但在心生執念的事上,犟的十頭驢都拉不回來。
自從林芮三人出現,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林芮身上,雖然在場幾乎一半人的目光都在林芮身上,并不明顯,但對大徒弟很是了解的魏令玢看出了他的狀态不對。
她歎了一口氣,果真難堪大任,不如她的二徒。
十三峰論道流程自上古如此,推選出一名内門弟子做表率,與其師傅一問一答,讓其他人作為參考。沒準,有人聽後也歪打正着入了個道。
為入道而悟道,閉門造車便是其中一大忌。
林芮一入座,身側立着的仙童便奉上茶水,還沒來得及喝,身旁的沈流俞輕點了幾下桌面。
魏令玢氣沉丹田:“人來得差不多了,現在開始論道。”
論道堂極大,但她的聲音輕而易舉傳到了各個角落。
堂内聲音驟無。
一片寂靜中。
“林芮。”沈流俞放下杯子,睜開眼睛。
“在。師傅。”林芮站起身,來到台子正中,正對着沈流俞。
“問道時,可問出要修何道?”
“逍遙道。”林芮回答。
“哦,逍遙?最後玉牌是乳白色的?”
“并不,是灰色。”
灰色?!周圍人大驚,簡直聞所未聞。
“灰色?”沈流俞面色如常,說出灰色的緣由:“若為灰色,可修此道,但難修,會困難重重,跌宕起伏。”頓了頓,又道:“甚至道碎。你可想好了?”
林芮聽後内心毫無波動:“弟子想好了。”
“行。”沈流俞卻問:“蒼生是何?”
在場衆人心中疑惑。
既然是逍遙道,為何不問何為逍遙,反而卻問起了蒼生。
林芮:“萬物即蒼生。”
沈流俞又問:“那若要你殺一人而救蒼生,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