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溜子賈玉良在旁遊手好閑地圍觀。
“呸,争子失勢。”他手捧瓜子,将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一塊瓜子皮還粘在嘴角上,“我說你這小道士道行就是不高,非得去救幾個殘子,結果被白子借機在中腹拿下了厚勢,保住角地又如何,還不是滿盤皆輸。”
飛廉被賈玉良說得心頭一陣窩火,指着他說:“觀棋不語真君子。”
賈玉良邊說邊吐瓜子殼:“不好意思,得罪你勒,我就是個小人,算不上啥子君子不君子。”
“你這!”飛廉被賈玉良這番不要臉皮的話,噎得是說不出話來。
方有山緩和道:“行了,行了,今日天色已晚,飛廉咱們收拾收拾回觀中去。”
飛廉大師兄恭敬回道:“是,師父。”
路過賈玉良身旁時,方有山細細打量了他一眼,雖然面相普通,可眼低的精明之色,無疑暗示此人聰明非凡,若是走得正途,假以時日,恐怕也能幹出一番大事。
一顆惜子之心就這麼悄悄在方有山心裡發了芽。
時間又過了一月,恰逢秋收之時,一群村民在青城山後山的果園裡抓住一名賊人,正被村民們按在地裡瘋狂打罵。
叫罵聲響徹雲霄,順着風聲傳到正在為觀中弟子講課的方有山耳邊。
他派人去後山查看,得知這個消息後,帶着人趕到了田裡。畢竟果園屬于青城山範圍,若是有人被打死在附近,那方有山也逃不了幹系。
被打的那人正是賈玉良。
他被圍在人群中央怒罵:“老子說了,這破果子不是我偷嘞,不是我幹嘞,我認個屁嘞罪!”
村民群情激憤:“你名聲早就傳出廣都城十裡八鄉了,誰不曉得你就是個偷奸耍滑的賊人,你前科太多,這果子不是你偷嘞還能是那個偷嘞!”
有人提起一布袋就往賈玉良身上扔過去,方有山看見那袋子裡确實裝滿紅彤彤的果子。
他們見到方有山,一把扯過他來,要他評理:“方道長,在青城山裡發生的事,就由你來定奪吧!”
方有山看過去,認出賈玉良就是當天在涼亭裡圍觀下棋那人。
見賈玉良咬緊牙關,倔強又憤恨的神色就快從眼睛裡洩出來了,臉頰通紅地呼着粗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把他給冤枉。
方有山面露遲疑,可身旁大弟子飛廉卻說:“師父,你瞧這人,分明就是偷了果子還想抵賴,咱們要不報官将此人送進官府。”
賈玉良聽見這話,越發歇斯底裡起來掙脫身旁人的束縛:“我都說不是我,不是我!難不成先前我犯過事就能證明這次也是我做的嗎!”
他争辯起來,可周圍的人隻當他是耍賴不認,每個人臉上都是鄙夷之色。
賈玉良大口呼吸着,面色通紅,他瘋狂地抓着自己頭發:“我這次真的是路過,我沒有做過,為什麼,為什麼一直都不信我,從一開始你們都沒信過我!”
飛廉嘴裡很是瞧不起賈玉良這樣子,似乎心裡還記着當日下棋時,賈玉良點破他棋術不精的事,他低哼一聲:“師父,這人冥頑不甯,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報官吧。”
“我心中自有定斷,飛廉你找些弟子過來,将此人先綁在觀裡。”随後,他又拱手朝村民們說,“此事發生在青城山上,各位若是信我,我便派人将此事調查出真相。”
有人似是不平:“方道長,你心善可别被這人給騙了啊!”
方道長揮手示意衆人安靜:“既然發生了此事,一定要有個清明的真相,諸位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家去,貧道承諾定會給出解答。”
“唉…”回憶到這裡時,方有山歎了口氣。
榮青問道:“那賈玉良真的偷了果子不認嗎?”
方有山擺手搖頭:“他沒有偷。”
這話一出,在坐的四人互相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懷疑。祝姝忍不住說:“不是他偷的,還能是誰偷的?他既然在果園裡出現,說明他嫌疑最大。”
方有山喝了口茶說:“是山下村民偷的,賈玉良隻是正好在哪閑逛,又正好被守果園的村民撞見了,原本偷果子的人把布袋一扔,跑得無影無蹤,賈玉良就背了這鍋。”
“有前科者難自辯。”方有山說,“我把這事告訴衆人後,他們确實難以置信,賈玉良此人先前作風已經根深蒂固地長在人們心中。”
祝姝說:“或許賈玉良本就打算偷果子,這次隻是碰巧被人提前發現了而已。”
說完這話,榮青也跟着點頭:“對啊,他這人做出這種事也不意外,隻是碰巧被人用來頂包了。”
“這世間的偏見果然是一座大山,壓在人身上可真是喘不過氣。”方有山有些感歎。
李有崖問:“師兄,你這話又是何意?”
方有山擺擺手,示意衆人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