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見過師父，小師叔。”随後又給屋内榮青四人施了個禮。

“你坐着，我有話要問你。”方有山朝扶手椅指了指，見飛廉坐下後，他說:“你将我閉關之後，這一年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數再講一遍。”

飛廉眼裡閃過不自然，被榮青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說:“師父閉關之後，本來一切都一如往常，赤焰盟的義士們到廣都城附近伏妖，暫住觀内…”

赤焰盟…

怎麼又有赤焰盟…榮青擡頭看向飛廉。

他頓了頓，繼續說:“但有一日，賈玉良說，在道觀後山看到赤焰盟義士放出妖蟒，我瞧他是滿嘴胡話污蔑赤焰盟，于是代行師父之責，罰他抄誦經書，可他卻十分抗拒，還帶着善淵跑到後山，害善淵摔在山溝裡，被我們帶回來昏迷了數日才醒。”

聽到赤焰盟放出妖蟒這裡，随潮生偷偷撇了榮青一眼，見她沒有絲毫反應，撈起碗來喝了口豆腐湯。

算了，還是别刺激她，萬一又哭起鼻子，他才不想哄。

飛廉還在回憶着:“然後，我就訓斥了他幾句，可他不僅不聽勸阻，滿嘴謊話，又和師弟們争執起來，師父又在閉關，我也不好叨擾，于是讓他去菜園裡勞作，可沒想到他偷跑下了山，再無音訊…”

他拱手說:“師父，小師叔，這一年裡發生的事就這些了。”

幾人沉默了會兒，榮青轉過身來對飛廉，語氣有些平靜:“你為何不信賈玉良說的話，這林子果真有條妖蟒…”

飛廉神色驚詫:“俠士如此說來，就算是有蟒蛇，青城山物廣地博，少不得有開了靈智的畜牲在此修煉，譬如說從青城山裡還出去過兩條成了精的女蛇妖…”

他像是為自己開解道:“而且我罰的是他憑空污蔑赤焰盟義士放走了妖蟒…但是這天下誰人不知赤焰盟是以除妖降魔為己任的盟派。”

榮青餘光看到，随潮生聽到這裡，默不作聲地譏笑着，面上表情似是嘲笑。

她收回眼神，垂下眼眸，心想赤焰盟怎麼會…

“就連師父和師叔也是赤焰盟義士，賈玉良這樣潑髒水，豈不是在打師父的臉嗎！”飛廉越說越激動，“況且師父你還…”他像是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又閉上嘴，臉頰一鼓一鼓的。

“好了！”方有山曆色道，“我知你對賈玉良頗有不滿，可你師叔确實在山裡遇到一隻有千年道行的妖蟒，暫且不提這妖蟒是否乃義士所為，你當時怎麼不與我說這事，妖蟒躲在山中就是個禍患…”

“飛廉，為師知道你争強要面子，可飛廉啊，你長點心吧！”

飛廉起身，彎下身子:“弟子愚鈍！”

“罷了罷了，你去取我的法器來，待明日我便和你小師叔他們前往後山探一探。”

“是，師父，弟子告退。”飛廉走了出去。

屋裡又剩了圍坐在桌邊的五人，雖有妖蟒這事兒當下口的重菜，可他們幾個現在也毫無胃口再吃下去，桌上的白菜豆腐圓子湯也冷冰冰得凝成一坨，叫人看了更是毫無食欲。

榮青擱下瓷勺:“我吃飽了，謝謝方道長招待，忙活了一日還真的有些累了，我就先回房歇息了。”她語氣有些悶。

祝姝見她這樣，也一同打了聲招呼，跟着榮青身邊出了房門。

“怎的了？”祝姝問。

榮青搖搖頭，她心裡擰成了一股亂麻，清源縣的事有赤焰盟的蹤迹，廣都城的事也有赤焰盟的影子。

可這些就能作證赤焰盟做的一定是壞事嗎？若他們隻是偶然途徑。

但扶清看到了，賈玉良看到了…

她長籲一口氣，祝姝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歎什麼氣呐，小姑娘家家的，一天能有多少煩心事？”

說完這話，祝姝眼神又一亮，眼神在榮青和随潮生間來回打轉。

榮青和随潮生兩人關系肯定不一般，雖然嘴上吵鬧，可二人舉止有些忽遠忽近的親密，就像麥芽糖似的，拉拉扯扯，黏黏糊糊。

她試探開口:“青妹兒，你和随潮生啥關系？”

榮青迷茫地看着祝姝，她和随潮生能有啥關系？

生死不離？互相依賴？

答應了随潮生不能随便往外說，二人共中生死蠱這事兒，但是一時間也不好解釋二人關系。

“我也不知道…”榮青懵懵的。

祝姝一臉暧昧的眼神:“我懂我懂，我虛長你三歲，你今年不過十七，等你開竅就懂了，這人年少情窦初開啊，最是回味無窮…”

她自顧自地回憶起來，完全不顧榮青瞠目結舌的表情，“我以前跟我師父遊曆在外，和你們一般年紀時，也曾對一男子有過好感，可惜那時候太傻了，什麼都不懂，後來就錯過了…”

榮青瞪圓眼睛看她，這想哪去了！她才不會對一個滿嘴淬毒的刺猬情窦初開！

她尴尬地看了眼屋裡的人，打斷祝姝回憶:“祝姝姐，咱趕緊回房吧…我想歇會兒。”

祝姝還以為榮青是害羞，摟住榮青胳膊，嘿嘿一笑:“行，咱回房再說！”

“……”榮青無語凝噎。

見到榮青被祝姝蠻橫地拉走後，随潮生才從房裡踱步出來。

他晦暗不明的眼神望向二人離去的方向，心想榮青這麼笨，修行又差，他才不會喜歡這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