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連帶着易靖荷從水裡冒頭,一直仔細盯着水面的老郝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在岸邊上圍觀的衆人紛紛散開一條路,老郝拿過一條毯子鋪在地上,對着宴連喊道:“來,放這邊!”
宴連将已經陷入昏迷的易靖荷平放在毯子上,本來瓷白的小臉上現在沒有一絲血色,之前被打得紅腫的那一巴掌在冰冷的河水作用下,變得發紫。
慘白和深紫的強烈對比,令人觸目驚心。
宴連的心揪着,快要無法呼吸。
前不久還活蹦亂跳的人,此時就這樣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大家見到這一幕,本來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王向文喉嚨發幹,朝着劇組人員怒吼:“急救人員呢?快點通知急救人員啊!”
這個時候等急救人員根本來不及,宴連唇緊抿着,眼底的風暴正在彙聚。
他輕拍易靖荷的臉頰,在周圍吵鬧的環境下輕聲呼喚,“阿荷...醒醒...”
見她沒有反應,附身傾聽她的心跳,手指放在她的脖頸感受她的脈搏。
雖然脈搏很微弱,但是有救。
宴連黑沉的眼睛裡頓時有了光,輕擡起她的下颚,捏住她的鼻子,進行人工呼吸,可是她依舊沒有反應。
宴連心沉了沉,整個人緊繃着,決定再試試胸外心髒按壓。
一下又一下的的按壓着,交替做人工呼吸。
除了王向文、老郝和烏小萱,劇組的人都不知道宴連是誰。隻是看他的氣勢跟裝扮,不像普通人。
急救人員趕到之後,看到演練堪比教科書的搶救也很驚訝,這人應該是專門學過的。
隻是五分鐘過去了,易靖荷仍然沒有蘇醒的痕迹。而宴連已經開始呼吸急促了,人有些脫力。
急救人員上前探了探易靖荷的脖頸,幾乎沒有脈搏了。他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拉宴連,“已經夠了,這麼長時間了,救不回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宴連狠狠甩開。
宴連冰冷的看着他,手下的動作卻不停,“滾開,她不會有事的!”
他依舊锲而不舍的搶救着,在他的堅持之下,易靖荷胸腔開始起伏,側頭吐-出一口水,劇烈的咳了起來。
“咳咳......”
宴連連忙扶起她,輕聲詢問,“還好嗎?”
易靖荷睜開眼就看到了宴連通紅的眼眶,他一直帶着的眼鏡不見了,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先是被河水浸-濕,再被汗水浸-透。本來梳得整齊的頭發變得淩亂,他微微垂頭看她,濕發就在他的額前一晃一晃的。
純白的襯衫也蹭到了地上的土變得髒兮兮,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宴連這種形象,不複往日的矜貴、得體。
“我...咳咳...”易靖荷虛弱的靠在他身上,想要說話,但是喉間的疼痛讓她難以說出完整的話。
宴連一陣懊惱,忘了她剛被救上來,整個人還沒有緩過來。
“你先别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唐特助見易靖荷已經救醒了,宴連也恢複了理智,非常有眼力見的遞上宴連的外套。
宴連将衣服裹住易靖荷,将她攔腰抱起,因為脫力身形微微一晃,好在這麼多年的健身讓他及時穩住。
“宴總需要我......”唐特助見宴連有些脫力,想要提出來抱着易靖荷,卻被宴連拒絕。
“不用,你去把車開過來。”
“好的。”
“等等......”聽到宴連還有吩咐,唐特助立馬停下腳步。
宴連環顧周圍的人一圈,被他狠厲的實現掃過,大家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花璐感覺到宴連的視線似乎一直在她身上,大着膽子擡頭看。與四目相對,男人黑色的瞳孔如無底寒潭,冷得可怕,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宴連的視線在花璐身上停留一段時間之後,移開目光,話是對着唐特助說的,眼睛看的卻是王向文。
“去給我查,今天這件事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眼裡沒什麼溫度,語氣也不甚波瀾,隻有經常跟宴連共事的人才知道,他現在有多生氣。
王向文知道,宴連在敲打他。作為一個長輩被小輩敲打,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這件事确實是他理虧,沒有保護好演員的安全。
他表情嚴肅,走上前對着宴連懷裡的易靖荷輕聲道:“靖荷,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易靖荷現在其實腦子已經開始迷糊了,已經不知道王向文跟她說了什麼,隻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的點了點頭。
“王向文,希望你說到做到。”宴連已經沒有稱呼他為王導了,他的怒火讓他連掩飾都不想掩飾,抱着易靖荷揚長而去。
劇組的人都很奇怪這個人跟易靖荷是什麼關系,怎麼說把人帶走就帶走了。可惜這裡權利最大的就是王向文,人家都沒發話,他們也不好攔着。
到了車上,車裡的暖氣被開到最大,所以易靖荷沒有覺得冷,反而暖洋洋的。隻是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感覺到抱着她的宴連......在抖?他很冷嗎?
感到她的臉頰上有冰涼的液-體滴落,易靖荷不适的呓語幾句,那股冰涼就消失了,安心的睡了過去。
宴連緊緊地摟着她,又怕摟得太緊她不舒服,努力克制自己,害怕得直發-抖。
沒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麼害怕,如果他的動作再慢一點,她如果沒有堅持住,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一想到這個結果,宴連害怕得難以附加,他隻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救下她了,她還活着。
隐忍着一直沒有在外人表露的情緒在此刻釋放,眼淚一滴滴滑落。
唐特助看着後視鏡的這一幕,默默的将後視鏡調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