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你一定要來。”

談甯目光灼灼，一直等到張嘉雪點頭才放心，一個人走在去停車場的路上，順手還接了路邊玩偶發的傳單。

“你好，這是我們公司推出的新品。”随傳單附上的還有一顆巧克力，談甯伸手去接，不知道他為什麼捏着傳單一角不撒手，仔細看還有些發抖。

可能第一次出來發傳單有些緊張，說不定還是老半天了才遇到一個願意接的人，談甯原本還想問問他到底給不給，這會兒隻說讓他别害怕，還請他加油。

“謝謝你的巧克力。”談甯道。

他總算松了手，倏地将那隻手背在身後，用力攥緊了。

“還有您是今天第23位接受傳單的客人，所以……”

雖然這厚厚的玩偶腦殼隻顯出十足的幼稚，談甯還是認真地盯着他看，直覺他會說出很鄭重的話來。

“我愛你。”

啊？談甯左看右看，這裡就他們兩個。

“對不起，我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所以才，對不起對不起。”他手忙腳亂地鞠躬道歉，手上的傳單忽然撒了一地，又是一疊聲對不起，聽得談甯都煩了。

她忙着幫他收攏傳單，手上猛地一陣刺痛，一個不注意就讓鋒利的邊緣劃了道口子，也不知道對面是暈血還是怎樣，看見一點淺淺的血痕，居然吓得扭頭就跑。

頭套也丢在一邊，談甯在它滾動的路徑上擡腳止住它，捏着一沓傳單站在原地，它們的主人都落荒而逃了，她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全塞進垃圾桶？

剛好街對面就有垃圾桶，談甯坐在長椅上等了會兒，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便提着頭套往那邊去，隻聽身後傳來一聲等等！她一回頭，猝不及防撞進他的胸膛，隔着層玩偶服也能感受到它的結實。

“你，呃，練得不錯。”談甯豎起大拇指，明明是為了緩解尴尬，說出來好像還不如不說。

他懷裡揣着礦泉水、紙巾，還有一盒創可貼，小心翼翼地請談甯把受傷的手指交給他。

說得像交換戒指似的，談甯不以為意地看着那道傷口，再等一會兒說不定自己都能愈合了。

他卻無比仔細地替她清洗後包上創可貼，一邊處理還一邊吹吹風，問她疼不疼。

“疼，”談甯嚼着巧克力，“這挺好吃的，你再給我一顆，就當補償我。”

于是他又手忙腳亂地掏巧克力，談甯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見他整個人從脖子到耳朵都紅了，跟朵花似的，她也不能幹看着，碎花褲兜鼓鼓囊囊，一摸還真從裡邊找到一大把零錢。

兩人同時攤開手心，隻不過她隻伸出一隻手，而玩偶兩手都用上了，捧着所有的巧克力獻給她。

談甯收到孟新的消息，說她媽媽收拾出來好多童年的回憶，告訴她再不回來可就全歸他了，談甯趕緊回複“休想”，同時毫不客氣地将巧克力通通抓過來，再把錢放進他手裡道：“謝謝你，不用找了。”

談甯剛從長椅上站起身，玩偶也在她旁邊立正，這麼正式，不握手鞠躬都顯得她太不懂禮貌。

“你吃過嗎？”她道别完，手裡捏着一顆巧克力，玩偶點點頭，她将巧克力放回他衣服前面的兜裡，“請你吃一個，吃完就有力量和勇氣。”

他愣愣地低頭，摸出那顆勇氣，好像神賜予的禮物，不由自主地指引他跟着她前行。

“你跟着我幹嘛？”談甯站在車旁，從玻璃上看見玩偶的身影。

“你是不是喝了酒？”

談甯知道自己身上酒味肯定很重，便解釋自己不是要酒駕，她也怕死。

“要找代駕的話，可以找我，我會開車，我可以幫你開。”

沒想到他連傳單都不發了，談甯趕緊制止他更進一步，尤其是他再三保證免費不收錢的時候，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不行，”談甯一口回絕，“你是男的，男的不能開我的車。”

直到她叫的女司機到達現場，談甯一溜煙鑽上車，從車裡回頭，玩偶就像釘在原地一樣，還維持着捧住巧克力的姿勢，仿佛一個着了魔的教徒。

好可怕。談甯坐正了身子，連忙告訴師傅開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