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字不太清晰,看樣子是喝多了,談甯蹲下身,湊近了才能分辨出她在喃喃自語什麼。
“你怎麼敢打我呢?”她靜靜地問話,不是在責問,倒像是在反思自己為什麼會被人給打了。
“道德呢,良心呢,都沒有嗎?”
“道德?”談甯思考着這兩個字,撐住她的肩膀告訴她,“你看清楚,我就是太有道德了,才會混成這副樣子。”
“你?”她指着談甯,又自顧自笑起來,“如果你真的有道德,怎麼會爬别人未來老公的床,連我都還沒有睡過他……”
這下談甯才明白,她就是符煦的未婚妻。
曾經她最怕聽到關于她的事情,時至今日,隻知道符煦身邊的位置上現在站着他的未婚妻,将來就是他的妻子。
一直以來,她都在刻意逃避,原本連面目都模糊不清的對象,如今就在她眼前,她卻對她一無所知。
“我打了你,他更不會給我面子了。”她苦惱地歎息,談甯還在愣神,一隻手就拂上那半邊紅腫的臉頰。
“打壞了,怎麼辦?”
談甯推開她的手,一枚戒指閃着光,刺過她的眼睛。
這是……說好的誰也不給,原來隻是換個款式而已。
她緊盯着這隻手,憤怒的火焰險些灼傷戒指的主人。
這是她和符煦的訂婚戒指,她聽見她這樣強調,懷疑她是在炫耀。
此刻,他的未來是如此的具體,她不能接受,甚至光是想想他們會舉行怎樣的婚禮,在賓客前怎樣面帶微笑地親吻,她都快要發瘋。
他身邊的位置有人占着,可她的身邊不是還空着嗎?
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抓過來?
她已經聽不進身邊的醉鬼在念叨什麼,哪怕她取下戒指在她面前晃。
為着這個荒唐的想法,談甯的心髒砰砰直跳,她即将摒棄不确定帶來的痛苦,親手去抓住這條歧路上的通行證。
太規矩,太難過,她要換一種活法。
談甯打開手機,和符煦的對話還停留在她說要分手。
連同意與否的回複都不屑于給一個,萬一他已經拉黑她了呢?
目光重新聚焦到對面的人身上,戒指像一刹燃燒的煙火,忽而滾落,流入瞬息萬變的大街,頃刻便被車輪碾過。
車流的嘈雜,人群的熱鬧按下暫停鍵,談甯仿佛聽見它落地時“叮”的一聲慘叫,被主人扔掉的絕望很快湮滅,直到死亡也無人在意。
未婚妻始終注視着她,面無表情,談甯不由得望向戒指消失的方向,不管對方在不在乎,反正她在乎。
代表着禁锢的戒指,已經遭到了扭曲與毀滅,這是否預示着,她選擇的新道路是正确的?
電話撥給符煦,接通後卻不知該先說什麼好。
就這麼沉默着,僵持着,她想他既然也無話可說,為什麼不挂斷呢?
想着想着開始走神,一聲極輕的歎息響在心間,這幻覺似的聲音,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電話上,依舊是剪不斷的沉默。
也是,他對她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談甯挂斷電話,對面的人不知何時挨得這麼近了。
她說:“請我喝酒吧。”
“為什麼?”談甯不懂她,看起來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又要回歸爛醉如泥。
“就當是你們傷害我的補償。”
“我已經和符煦分手了”,這句話就算告訴她也彌補不了什麼,談甯于是沒有說,聽她的買了點喝的,不過不是酒,而是兩瓶汽水。
“你電話響了。”她指着談甯的手機。
來去買水的路上不止響了一遍,談甯握着手機,想不出來該如何面對他,心煩意亂,幹脆關機了事。
剛打開汽水,她聽見旁邊的人在講電話。
“你别急着挂。”
未婚妻慢悠悠報出地址,在談甯的目光下,又補充一句:“在你的,第不知道多少任情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