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角門池楚浠便覺得奇怪,周圍竟瞧不見一個奴仆。
确認真的沒有旁人,她終于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府内是這種景象?”
景序昭在漸漸深沉的夜色中彎了彎唇角:“你可知那伍二娘為何突然變了性情,在趙家時什麼都不敢說,到了州衙反而一口氣吐了個幹淨。”
池楚浠道:“那位來州衙送金子的人有些怪異,他像是與伍二娘早就認識。”
說完,池楚浠感覺有一隻手掌在她頭頂贊賞似的撫了一下。
“那人說是來送黃金,倒不如說是專程來給伍二娘遞消息的。”
“趙家在方圓百裡聲名顯赫,伍二娘一個農家婦人自然不敢得罪,即使她丈夫死于趙員外之手,她也隻能忍氣吞聲。”
“可是……”
景序昭側目看向池楚浠道:“可是,有人給她撐腰。”
撐腰……
池楚浠回憶起與伍二娘接觸過的人,能為伍二娘撐腰的,能與趙家抗衡的,會是誰?
“趙佑天!”
池楚浠有些不可置信。
景序昭環顧周圍,依舊沒有下人出現,他拽起池楚浠的手腕走入後園:“趁趙佑天給咱們空出來的間隙,抓緊時間。”
一入趙府後園,池楚浠就感覺周圍陰風陣陣,似乎比在山上還冷。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整個趙府裡處處都透着怪異,方才經過前院時發現那邊根本沒有亮燈,就算家中主人睡下了,可仆人沒這麼早睡的,不至于一盞燈都沒有。
這後院就更奇怪了,周圍安靜得可怕,但前方卻有一個微弱的亮點,應是有人在那間屋裡點了燭火。
兩人摸到這間亮着光的屋子外,隔着紙糊的窗戶能看見裡面的人影。
竟有兩個人影,兩個人影中間用一道屏風隔開了。
在看見屏風前那個人影時,池楚浠差點驚呼出聲,這不是宋晚吟麼!
屋裡的光線不太明亮,池楚浠怯怯地貼近了瞧,就是宋晚吟,此刻她正站在屏風前,神情看不清楚,但似乎有些焦急。
池楚浠使勁掐了自己一把,不太像是夢境,可宋晚吟怎會在此?她明明在客舍裡待着,由陸逍照看啊。
池楚浠緊緊盯着房間裡的動靜。
景序昭難得地露出疑惑的神情,除了疑惑,他還覺得有些驚悚。
因為在屏風後的那個人是趙瑞堂,此人明明已經扣押在州衙了,這會兒竟出現在家裡。
看來刺史對這位趙員外很是放任,隻要還沒定罪就能放他自由。
沙洲刺史還是嫌烏紗帽戴得太久了,一點也不居安思危。
兩人都注視着屋内,而此刻屋内兩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外界,絲毫沒發現角落裡有人窺視。
屏風前的宋晚吟掩嘴咳了一聲,似乎身體不适。
隻見趙瑞堂隔着屏風突然下跪,他對着宋晚吟所在的方向跪拜磕頭,看起來無比虔誠。
池楚浠驚訝得捂了嘴。
再待下去會被發現,景序昭将池楚浠拉走,徑直去了趙瑞堂的卧房,第一次來趙家時便是在卧房裡見的趙瑞堂,景序昭對這裡記憶尤深。
終于看見了一個丫鬟的身影,她提着燈籠快步從卧房前走過,未做任何停留。
池楚浠跟在景序昭身後,她留意到景序昭的手又放在了刀柄上。
看來他即便是知道今日趙佑天有意為他開門,但還是一萬個不放心。
景序昭的那分不安池楚浠能感受到,她隻默默地跟了上去。
兩人快速鑽進卧房,景序昭反手迅速将門合上,以防有人發現端倪。
趙瑞堂忙着在另一邊磕頭,暫時還不會回來。
池楚浠道:“趙佑天有何目的?”
景序昭還沒回答便開始在屋内翻找,池楚浠知道他在找什麼,于是也跟着他一起翻。
除了要找王湘甯說的那本邪書,池楚浠還想找到關于三棱刺的東西。
景序昭道:“我讓陸逍查過,趙瑞堂這些年來沒有留下個一兒半女,到老了不得已才收了個義子,趙佑天表面上處處孝順他,背地裡早已将趙家所有生意攬到自己名下,還換走了趙瑞堂從前的親信,如今管理趙家産業的大多都是趙佑天的人。”
池楚浠:“義子是想要把義父推出趙家,自己獨占趙家的一切?”
景序昭嗯了一聲:“若非這個還能是什麼,人為财死鳥為食亡,趙佑天應當也是如此。”
“密室?”池楚浠摸到架子上那個與衆不同的花瓶。
隻旋轉半圈,眼前便敞開一個門縫。
景序昭算了算時辰道:“鐵耀會帶着衙兵趕來趙家,我去密室看看,你在外等着,不必進去。”
景序昭說完卻見池楚浠先他一步走進密室。
她道:“既然衙兵都會來,你已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你一人進去難道就不是涉險嗎?”
說着,池楚浠已經點燃了一隻蠟燭用燭台端着。
景序昭透過卧房的窗戶往外看去,能确定衙兵所在的方位。
他擰着眉進了密室。
方才從卧房前經過的丫鬟提着燈籠站在了趙佑天面前,低聲垂眸道:“少主,他們已經進去了。”
趙佑天嗯了一聲:“你去歇着吧,沒你什麼事了。”
丫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