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沒等他反應,蹦跳着跑到賣早餐的攤位,買了幾隻包子還有紅豆餅,塞進随身的包裹裡。
回來時,三郎正盯着井口若有所思,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她忽然起了玩心,擡高嗓門,遠遠地喚道:“喲,三郎,我回來了——”
三郎如遭雷擊,猛地一顫,扭過頭沖她蹙起眉梢:“你、你小點聲……”
說罷,還四處看看,像是生怕被誰發現似的。
姜桃摸出一張紅豆餅塞給他:“吃點吧,吃多了好有力氣幹活。”
三郎對油乎乎的豆餅略有抗拒,捏在指尖一動不動,仿佛沒吃過似的,一臉驚異地看着姜桃。
“快吃吧,可好吃了,是我在陳塘關發現的最好吃的食物。我和你說,你可别指望我啥,出力的活可都指你了。”姜桃也摸出一張餅,津津有味吃起來。
見她吃得香噴噴,三郎努力掩去眼中嫌棄,漸漸也生出一股好奇,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确實好吃。
就是太油了,人類怎麼會喜歡吃這種膩歪的東西?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被那股淳樸濃厚的香味吸引,不知不覺吃了一大半。
而旁邊,女孩又窸窸窣窣吃起了包子,腮幫子鼓囊囊的,就像隻小倉鼠,被陽光塗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他别過頭,把最後一口豆餅咽下去,掏出手帕細細擦了手指。
整個白天,他們搜了整整一座山,每個洞口都找了,也沒找到孩子的蹤迹。姜桃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于是又摸着骨頭感應了一番,仍是陰暗的有微光的布滿苔藓的山洞,沒有錯。
太陽即将落山,她不得不回去了,三郎想了想,也随她一同下山。
“我回去再試試,總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細節漏下了。”姜桃熟練地跳下一塊塊石頭,姿态雖然沒有三郎輕盈若仙,但也足夠矯健,如同一隻梅花鹿。
“行,晚上的時候我去旁邊那座山上再找找。”三郎淡淡說道。
“诶,你不睡覺嗎?”
“幾日不睡也無妨。”
“厲害,我一天不睡都不行,第二天會變成鹹魚的。”
“你是人,怎麼變成魚?”三郎莫名較真起來。
“隻是一個比喻。”姜桃覺得他這一闆一眼的樣子還挺好玩,與那張漂亮的臉蛋形成強烈反差。
“好啦,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姜桃揮揮手,剛要轉身,三郎突然上前一步,動作過于突兀,差點一腳踩到她裙角,驚得他連忙又退回去,渾身透着尴尬。
“時、時候也不早了,吃些東西再回去吧,我……請你。”他眼神飄忽,根本沒在看她,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
有人請客,姜桃自然不會拒絕,她想了想,指着賣烤鱿魚的攤位:“那我就要一串鱿魚吧。”
三郎點點頭,走過去,買了兩串鱿魚。
“那個,三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姜桃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遞到她手裡的鱿魚串,“我不吃生的——”
人家是烤鱿魚的攤位,他付過錢挑了兩串生的,直接轉身就走,給攤主都整懵了,在身後伸出了爾康手。
三郎露出恍然大悟似的神情,抽搐了一下唇角,唰地一轉身,将生鱿魚串重新塞給攤主,等他烤熟了才遞給姜桃。
兩人沉默無言地吃起來,姜桃總覺得相對于烤熟的,他好像更願意吃生的,咬得索然無味。
“呐,你師父是誰呀?”她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三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慢慢嚼了兩口,才朝東海的方向努努下巴。
“在海那一邊,師父不讓我說。”他含糊道,繼續埋頭索然無味地吃鱿魚。
姜桃見他不願意說,也就沒再問,晃着兩條小腿将鱿魚一掃而光。
“那個,”三郎從衣兜裡掏出一隻小小的海螺,“這個給你,如果你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隻要吹響它,我馬上就會出現。”
“诶?”姜桃好奇地看着那隻海螺,拇指大小,色澤清透,漂亮得仿佛珊瑚制成,每一道紋理都閃着精美的光華,美不勝收。
不過給海螺這個行為,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這、這麼做是為了提高搜尋速度,沒别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要就算了——”他語氣倏然強烈,手掌向後縮去,似乎後悔了方才的舉動。
可在他縮回手前,姜桃已經靈巧地攫過海螺,攥緊掌心裡。
“行,那我就收下了。若是有什麼重要發現,第一時間告訴你。”她笑嘻嘻道,心想這隻海螺很配她那串手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過身開心離去時,三郎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直到她徹底融入遠處人群。
然後他像昨日一樣,跟蹤起那個雜耍藝人,但那人回去的地方依然是驿館,看不出絲毫破綻。
果然還是有同夥麼?他隐身在客房門外陰影中,陷入沉思,慢慢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