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芽衣越想越是懊悔,竟然将這樣的事情想得如此簡單,才讓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其實不然,一切都隻是剛開了個頭,或許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隻要找到理由解釋那張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他笃定是自己寫的紙條……
電光火石之間,白石芽衣恢複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樣,她揚起一貫的笑容,“因為最近關于川上同學的不良事件頻繁發生,所以身為風紀委員的一員,想來看看川上同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呢……”
話音落下,白石芽衣感覺對方那漫不經心的視線似乎輕輕掃了她一下。
她沒有來地感到一陣緊張。
随後少年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沒說信,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懷疑的舉動。
白石芽衣略顯狐疑地看着他的臉,試圖從那張如同凝脂般光滑幽雅的臉上找到一些端倪。
但什麼都沒有。
她隻好硬着頭皮繼續說:“...那個、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對話的…不過,川上同學非常受歡迎…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擔心?”他重複一遍她的話,似乎覺得有點新奇,“擔心我什麼?”
白石芽衣一噎,讪讪地胡扯道:“會稍微擔心川上同學有點融不進這個集體,但是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呢…大家都很喜歡川上同學呢~”
川上富江笑了,純淨的黑眸定定地看向白石芽衣,眼角的淚痣好像随着他的笑容也變得活靈活現起來。
他:“…也包括你嗎?”
“當、當然!”她心虛的秒答。
他的笑容漸漸收斂,又變成了那尊不容靠近和亵渎的神像,白石芽衣決定不去探究這些表情變化背後的含義,隻想趕緊結束話題順便找個理由離開。
然後在她愣神的瞬間,少年眼尖,瞥見那隻遮遮掩掩的手,“你後面藏了什麼東西?”
還不等對方作答,少年先發制人,竟然趁白石芽衣不注意的時候偷襲,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東西。
動作渾然天成,仿佛一點都不會覺得冒犯别人。
這就是川上富江,随心所欲、又理所當然地做任何的事情。
“這是給我的,”少年看着信封上的字,笃定開口。
他鼻尖微動,淡雅的清香從手上的紙散發,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稍微愉悅了一點,仿佛隻有這樣才有了讓他拆開的興趣。
細長的指尖挑開封口漆,拿出裡面的純白信紙,打開。
富江忽然蹙起眉頭,随後竟然讀了出來。
阻止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狂風将五月的蓓蕾凋殘 / 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暫 / 休戀那麗日當空 / 轉眼會雲霧迷蒙 ……”*
“…唯有你永恒的夏日常新 / 你的美貌亦毫發無損 / 死神也無緣将你幽禁…”*
他念至這裡的時候,眉心舒展,低沉富有磁性,宛若是鋼琴低音鍵般的嗓音染上了傲嬌的笑意,他甚至壞心眼地故意停頓了好一會兒,擡眸肆意地打量着面前因為窘迫和尴尬而臉色漲紅的女孩。
看夠了,滿意了,他才繼續讀下去——
“你在我永恒的詩中長存 / 隻要世間尚有人吟誦我的詩篇 / 這詩就将不朽永葆你的芳顔……”*
還沒結束,他嘴裡反複斟酌那幾個字眼‘永恒’‘不朽’、‘永葆你的芳顔’…
顯然,他非常喜愛這最後兩句,那結語就好像有什麼魔力一般,讓他反複沉迷地念誦。
白石芽衣注意到川上富江的臉變得越發地昳麗,白得像象牙一樣的臉上,準确地說,是在他眼尾處,泛起如同櫻花般的淡粉,竟然教那張漂亮沒有人氣的臉也生出了幾分生氣來。
她有一瞬間看直了眼睛。
回過神來,白石芽衣本來想開口先一步解釋這是書上摘抄的詩句,好先發制人掩蓋她臨時抄詩的敷衍和不上心,措辭都想好了……
“其實…這首詩…”
“我很喜歡你寫的這首詩…”他打斷了女孩,語氣有點施舍的意味。
“……”
白石芽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意識到,川上富江真的是個大腦空空的美麗的花瓶,不然他怎麼會連莎士比亞最著名之一的十四行詩都認不出來。
他居然認為她有這樣的才華能寫出這麼驚豔才絕的詩歌……
“你喜歡就好,其實這首詩是我……”抄回來的…
“所以就為這首詩,我接受你的表白了。”
白石芽衣:“……”
她想,不僅是自己,就連面前的川上富江恐怕也是瘋了。
全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