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奇了怪了,你聽不懂我說話嗎?伊萊亞斯是不會和你打的!”萊諾人高馬壯往那一站,頗有種“你想問他就得先過我這關”的架勢。
他氣勢洶洶拍了拍桌子。
喝完的杯子被震得掉下桌。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打濕了褲腳。
卡瑪擡眼看了過來,若有所思,“怎麼,你想和我打?”
沒等偵探回答,她繼續說道:“不過我不覺得你能打赢我。小偵探,小心上了擂台下不來,那豈不是丢臉丢大發了。”
仿佛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笑話,她笑得前俯後仰,連連拍手。
“别說得像我怕你似的!”私家偵探氣得夠嗆,轉頭跟伊萊亞斯說,“我現在理解你的選擇了,她完全不是朋友的好人選。”
“小偵探還要管别人交朋友?”
本來萊諾就話多,現在又加上一個吵吵鬧鬧的家夥,伊萊亞斯覺得耳朵疼。
他站起來,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金色紋身,“要打就打。”
青年神色平靜,像是在聊天氣。
大部分時候他都會把這種和其他人交談的工作丢給偵探做,一旦主動開口,就表明他是認真的。
萊諾反應很大,立刻阻攔,咬牙切齒地說:“不行,不許打!”
那頭亂糟糟的褐發怼到了他眼前。
眼瞧青年終于答應,卡瑪不願這個緊要關頭出問題。她也噌地一聲站起來,故意挑釁道:“你算他的誰,就這麼愛管閑事?萊諾,你一直在耽誤他。”
女人第一次用這種鄭重的語氣直呼名字。
伊萊亞斯則又一次從她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關你屁事,我……”萊諾總是耐不住性子,差點破口大罵。但在室友那張冷淡的臉面前,他還是把髒話吞了回去。
他想,不能帶壞孩子。
至于這話到底誰會相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萊諾。”伊萊亞斯叫住他,把人按回椅子上坐着,然後才扭頭對卡瑪說,“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
卡瑪和他對視了兩分鐘,敗下陣來,“好吧,你可真沒意思。”
她坐回位置上,翹着二郎腿,高喊一聲:“再來一杯!”
“胡說八道,伊萊亞斯明明很有意思!”來不及思考,話已經脫口而出。
聽到這話,剛坐下的伊萊亞斯眨眨眼,投去一個十分疑惑的眼神。
旁邊的女人哈哈大笑。
萊諾硬着頭皮繼續說:“我又沒說錯。”
伊萊亞斯似懂非懂,“閉嘴吧。”
卡瑪等到了她的下一杯酒,她一口喝完,長歎一聲:“小偵探,我一開始覺得你根本配不上冰塊,但現在……”
伊萊亞斯覺得她說不出什麼好話。
“也這麼覺得。”
果然。
萊諾發出一聲“切”。
“你變得軟弱又無聊。”大概是酒精使人變得感性,所以女人的話變多了,“我不知道是因為他,還是因為你的狀态不對。”
她在“無聊”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毫無意義的問題。
伊萊亞斯不想玩問答遊戲,所以沒說話。
卡瑪聳聳肩,“昨天我遇到的那個少年剛成為超凡者,他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
私家偵探問:“什麼味道?”
“你可真是個好奇心寶寶,”女人臉上的傷疤跳動了一下,“活人的味道呗,和我們這種人不一樣,他很鮮活,還沒有成為石頭。”
這個說法相當精确。失去了感情,那人和石頭還有什麼區别呢?
伊萊亞斯相信自己的嗅覺比卡瑪更好,但他從來沒聞到過“活人的味道”。
仿佛看出他的質疑,卡瑪解釋道:“我靠的不是鼻子,而是眼睛。你知道結晶吧,那種由情緒聚集而成的東西,對超凡者而言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對我而言,那家夥就像是一個行走的結晶。真是美味,他身上的恐懼和悲傷,如走在死人中間的活人一樣耀眼。”
伊萊亞斯的喉骨滾動了一下。
情緒無法填滿他的肚子,但能暫時使貪婪的靈魂滿足。
萊諾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了?”
青年回過神,發現褐發男人趴在桌上,又一次湊到他眼前。就像一隻傻乎乎的動物,被圈養後忘記了危險,總愛作死。
伊萊亞斯身體往後仰,匆忙把這人推開。等坐直後,他注意到女人正用遺憾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為什麼偏偏是他?我看不出來他到底好在哪裡。”她十分不理解,“疼痛疊加,直到流血而死,你不也很喜歡這樣的狂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