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上傳來細微的疼痛,像是被蜜蜂紮了一下。伊萊亞斯身體恢複能力很好,這種細長的小傷口平時在注意到之前就愈合了,不過這一次完全不見恢複。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伊萊亞斯,你小心點啊!”
另一人在問:“就讓他赤手空拳打嗎?”
聽聲音,是拜倫。
萊諾啊了一聲:“你提醒我了……诶,我雙刀呢?難不成忘記帶出門了?”
偵探開始低頭在自己身上到處翻找,就像一個在人山人海中好不容易擠到檢票口卻忘記自己身份證放哪的遊客。旁邊的拜倫忍不住扶額,“你這記性我也是服了。”
實際上這不能怪偵探。
伊萊亞斯眨眨眼,想起來了:他是不是根本沒把雙刀還回去來着……?
他默默在懷裡找了找,果真摸到了雙刀。
來都來了,那就用上吧。
青年幹淨利落剜掉手肘上那片腐爛的傷口。他下手很狠,切下了一大塊肉,流出來的血終于不再是黑色,而是正常的紅色。
手肘那位置本就幾乎是皮包肉,這麼一刀下去,幾乎能看見森白的骨頭。
雖然盧卡斯沒能把他毒死,但的确讓這條手臂暫時用不了了。
又一次聞到血的味道,伊萊亞斯的眼睛亮了一下。
實際上,這個傷口能用更溫和的方式處理,不至于弄成現在這種非常露骨的場面。
他後來跟萊諾說的借口是以防敵人偷襲所以處理倉促了些。他沒撒謊,的确有這麼想,但那并不是全部原因。
真相就是,他是下意識這麼做的。
為了見血,為了讓自己疼痛。
看來禁藥對他的影響比想象中要更大一些。
伊萊亞斯盯着傷口看了幾秒,看似很慘烈,但其實已經開始止血了。更何況一點也不痛。
所以他就沒繼續管。
盧卡斯隻看到了他的傷勢,對此冷笑一聲:“這個毒藥很厲害吧?你看起來有點狼狽啊,就這樣還以為能輕松打敗我嗎?你有點高看自己。”
哦,是挑釁啊。
自認為高人一等的超凡者也和普通人一樣喜歡在打架的時候說垃圾話嘲諷。一如既往無聊的流程。
伊萊亞斯擡眼看向盧卡斯。他握着雙刀的其中一把,在手裡轉了一圈,任由鍊條纏繞在手臂上。他十分真誠地說:“那就拜托你更努力地讓我感到疼痛吧。”
這是真心話,不能算垃圾話。
但其他人不這麼認為。比如盧卡斯,他認為這是在裝逼。
他顯而易見被激怒了,兜帽下的臉上露出陰沉的表情,“希望你在死的時候還能說這種大話。”
“我還沒想過自己死的時候會說什麼話。”伊萊亞斯心想,這是個好問題。比萊諾平時那些“今天中午吃什麼”“呵呵這不是我們偉大的前祭司大人嗎”“我好想一夜暴富啊”之類的廢話更值得在腦子裡轉幾圈。
但太遙遠的事他也不喜歡思考。
“我想,到時候就知道了。”
盧卡斯沒再繼續和他深究這個話題,可能是對方也沒想好遺言吧。唔,真的會有人在打架的時候想等會遺言要說些什麼嗎?
盧卡斯快步逼近,黑色的長袍下動作很難被看清。他高高跳起,就像是一頭野獸般撲了過來。
伊萊亞斯側身躲過,并一腳踢向盧卡斯。踢了個空。
對方趁機一腳踩在他的小腿上,像無骨的章魚般翻身躲進他背後的視覺死角,然後舉起匕首刺來。
“刺啦!”伊萊亞斯沒有回頭去尋找,而是一個向前翻滾,同時将手上的刀如飛镖般往後甩。刀身連接的細鍊如水中遊動的蛇一樣往後探,要是被纏上,之後等來的肯定是劈頭蓋臉的攻擊。
真是煩人的武器。盧卡斯皺眉,跳起躲過鍊條。但他也錯過了這次攻擊的機會,隻能暫避鋒芒,往後退兩步。
伊萊亞斯沒給他重振旗鼓的機會,一個閃身追了上去。還能動彈的那隻手勾住鍊條往後一拽,那飛出去的刀如聽話的老鷹般原路返回,重新被他握在手裡。
“你是教堂的人?北方教堂?”盧卡斯問。
綠眼青年冷冷盯着他,吐出兩個字:“不是。”
之前是,但早就不當了。這些話他為什麼要講給敵人聽。
“那群瘋子都不要你這種嗎?”盧卡斯心想,那招人的要求很高了。
伊萊亞斯沒對被誤解的招人标準做出任何解釋,他隻是起身向前,刀尖目标是眼前人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