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一臉平靜,像在說自己今晚上準備吃面條。
在場頓時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萊諾開口:“我的咖啡呢?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不喝點東西,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冷靜下來和這人說話。”
這個問題主人沒回答,同樣身為客人的伊萊亞斯随口敷衍道:“在路上了。”
青年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面前的場景。
桌子上的食物堆如山,像是從鄉下酒席裡打包回來的剩菜剩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有的已經壞了。渡舟面不改色吃了大半,他有永遠也填不飽的貪婪的胃。
整個房間裡充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這讓伊萊亞斯非常難受,有些時候嗅覺太好也是一種錯,即使被壓制也比普通人好。
在食欲方面,他也許和渡舟有些許相似之處。
但邪教教主品味太差了!你看看這都吃的什麼豬食。小時候餓狠了,長大胡吃海塞停不下來——伊萊亞斯不接受這種理由。
渡舟手裡還拿着一本書。在這種昏暗光線下看書,估計是準備早點變瞎吧。伊萊亞斯無比雙标地想。
萊諾發出“吃火鍋結果咬到花椒炸彈”的抽氣聲,頭疼地說:“怎麼,統治世界都已經滿足不了你了?你準備造神?”
提到“神”這個字,偵探露出惡寒的表情,“你明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比生不如死還恐怖。”
的确。
之前和偵探破案的時候,伊萊亞斯見過所謂的神——那并非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但因為那一次的案件,他了解“神”的本質,最終選擇放棄“成神”這條曾是畢生追求的道路。
可能人總是會在某個時候放棄小時候的夢想吧。
雖然成神聽起來就很不對勁,但伊萊亞斯小時候是真心認為自己會一路攀升直到頂端。
面對萊諾的話,渡舟并不生氣。他彎了彎眉毛,笑眯眯地說:“并不是你想的那樣。變成神多無聊,那就沒辦法控制這個比我統治的世界了。在死亡之前,我一定要好好嘗嘗權力的味道。”
權力的味道?大概和桌上的食物一樣,嘗起來惡心。
所以說品味很差。
面對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萊諾翻了個白眼,“看來你還是那個神經病。”
渡舟笑着接受了這個挑釁,斜躺着擡了擡下巴。即使虛弱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暴斃,此人還是俊美無雙,能輕而易舉吸引不知實情的男男女女像飛蛾一樣撲上來。
難怪書上說人不可貌相。光看臉的話,誰能看出這是個貪婪冷血的野心家呢?渾身上下也就臉可以看的爛人。
伊萊亞斯盯着那嘴角的笑,覺得非常礙眼。有什麼好笑的?不許對他的東西笑。
礙眼的渡舟還在喋喋不休:“這麼關心我嗎,大偵探?”
割了他舌頭。
渡舟終于放下手裡的書,視線在萊諾和伊萊亞斯之間徘徊。
挖了他的眼睛。
伊萊亞斯必須得按耐住自己的殺意,還不是時候。還需要等待。
萊諾情不自禁身體緊繃,下意識站到助手身前,大聲打斷:“你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
唉,哪有人會誇自己是帥哥。真是張什麼也敢說的嘴。不過他并不讨厭,畢竟鹦鹉隻是吵鬧了點,有什麼錯呢?
“哦,我隻是在想,”青年用惡魔似的黝黑眼睛看着兩人,“你還在玩你的戀愛小遊戲啊。怎麼,終于嘗到失敗的味道了?看你那副凄慘的樣子,真是好笑,不枉我花費那麼多時間當你的感情導師。”
渡舟:别誤會,純惡意。
“閉嘴!”萊諾一邊像被戳中什麼似的大聲說,一邊自認為隐蔽地偷看伊萊亞斯,像在害怕助手發現小秘密。
伊萊亞斯面無表情和他對視。
發現什麼?發現偵探對感情非常膽小,膽小到甚至要向死敵尋求幫助嗎?那種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或者說,還有人不知道嗎?
伊萊亞斯說:“這與你無關。”
他的視線并沒在渡舟的臉上,而是往下落在脖子上。
唔,掐死也許是個好選擇。
雙刀這次在萊諾那裡,扯上第三重界的話,事情會變得很危險,他赤手空拳倒是沒問題,但起碼得給偵探留點武器。
回答的是意想不到的人,渡舟笑盈盈地轉頭看過來,“是嗎?”
他的視線像刀子一樣銳利。
伊萊亞斯沒有回避。因為他從來不害怕其他人看穿自己,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從不掩飾真實的想法。
這個人,在自己根本不懂的領域也能表現得像個專家,實在是讓人覺得……惡心。好想撕碎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好把内心的空洞展現在人前。
渡舟短短幾句話就回應了萊諾的挑釁,而且效果明顯。私家偵探先生已經閉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任由一向冷漠寡言的助手出面。
伊萊亞斯再次重申:“離我的東西遠一點,不然我不介意砍斷你的手。”
他沒有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