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件拍品,鲛人,請各位競價!”
行主堆起一臉橫笑,掀開了身後的黑布。
鲛人貌美,泣之成珠,世人皆知。
蜷縮在鐵籠角落的鲛人并未惹出多少驚歎,不少人已經敗興而走,噓聲一片。
沒了鲛珠的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值不了價錢。
行主是大價錢買來的,要是砸在手裡肉疼,他試圖挽回意興闌珊的人群,“最後一件拍品了,二十兩金子便能帶走。”
冷清的人群霎時沸騰起來。
不少錢多家世不凡的主兒貪婪的目光開始流轉在牢籠中,左右不差錢,買回去做個玩物也不賴。
台下濕滑黏膩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暮宛然握住了藏在掌心的碎瓷。
她失去了鲛珠不能掌握自由,但是生死她總是能行的。
看到出價二十金的男子被行主熱情邀請上來,垂涎惡心的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她絕望地握住了掌心。
“慢着!”
清冽的嗓音像清泉淌過,洗淨一池污水。
出價二十金的胖子被紅衣撞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含糊不清的咒罵淹沒在人聲中。
“好俊的姑娘。”
“瞧她腰上的玉牌,來曆不凡啊。”
“哎小心别看了兇得很。”
暮宛然半眯着眼看向逆光走來的少女。
她約莫十七八年紀,赭紅色繡雲紋袍子耀眼奪目,英氣的眉眼壓不住的意氣風發,衆人都不自覺地給她讓開路來。
行主是見慣大場面的忙笑道:“仙師買東西要講究先來後到啊,清河崔公子是先來的。”
褚逐青單腳踩在青石上揉了揉手腕道:“不是沒有交易嗎?清河崔氏?能比上渡仙宗嗎?”
行主一噎,得罪不起啊。
天下仙門千千萬,渡仙宗乃是當中翹首。
他換了嘴臉笑道:“哪兒的話,仙師滿意就好。”
褚逐青在心裡輕哼了聲,管你人間怎樣的豪強世家,在修仙宗門跟前,都是不值一提。
她漫不經心地看向追蹤而來的一縷氣息的所在,視線越過行主落在了鐵籠中,眸子微微一暗。
衣衫褴褛的少女蜷縮在角落,也不知是冷還是害怕,身子輕輕地顫抖着,漂亮的眸子悄悄地望向她。
見她察覺又迅速低下頭去。
與她往日見慣了的跋扈妖族完全不一樣,非但沒能激起她的厭惡,反而生出一絲憐憫來。
褚逐青斂下情緒,伸手在腰上的儲物袋摸了一把,不着痕迹地走向行主環抱手臂道:“我瞧你賣的鲛人形容枯槁,還失了鲛珠,是不是喊價高了?”
行主神情一僵,“先前崔公子也是——-”
褚逐青道:“一口價,十金!”
行主不樂意了,“那進價都買不到。”
态度還很強硬?
想到過去師姐教的人間砍價法則——以退為進。
她心下深以為然,輕咳一聲背着手往回走。
行主笑了,怎麼還想拿捏他?
她不買,有的是人買。
見到褚逐青真的走了下去。
牢籠中的暮宛然撲在了牢門前,眸子裡燃起的光霎時湮滅,她眸子裡浮起水霧,咬緊了下唇。
好不容易窺見的一絲光轉瞬即逝,她眸子黯淡至極。
往台下已經要走出去的褚逐青,在心裡把行主罵了千百回,奸商,真是奸商!
擡眸瞧見要踴躍出價的世家子弟,她轉了轉手腕,有意無意地往旁邊還沒爬起的死胖子看上一眼。
滿懷信心的行主幾乎咬碎了牙。
無賴!簡直無賴!欺行霸市!
半刻鐘後,已經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的行主,認命般地揮手道:“十金,就十金,仙師買下吧。”
褚逐青壓住嘴角慢悠悠地往回走,把錢袋中僅存的十金抛給了行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趕緊放鲛啊。”
吃了癟的行主把氣都撒在了牢籠中的小鲛人身上。
他粗暴地将少女拖拽出來,摔向地面。
“要是摔壞了,金子你得再賠我一些。”褚逐青長臂一撈,穩穩地托住小鲛人的細腰,輕哼道。
行主眼白都要翻天上去了,不想再和她說話。
惹不起,躲得起。
錢貨兩訖,她也不想再待下去。
“小鲛人,你很怕我?”她發現懷中的小鲛人一直垂着頭,都不敢正眼看她,“我雖然厭妖但我不濫殺,你放心好了。”
暮宛然小心地擡眼,一下望進了少女清澈溫和的眼眸。
她很快避開了去。
現在的她肯定很難看,仙師要是多看了,說不準又要改變心意,趕走了她。
褚逐青怔了好會兒才回過神來。
先前為了壓價特意和行主胡扯,都沒仔細看清小鲛人。
難怪台下人競相競價,鲛人果真是.......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