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仙山比起白日裡要冷上幾分。

褚逐青下意識地往被窩裡面縮了縮。

影毒被拔除後，她的靈元大損，身體也虛了一些，睡得也不踏實，半眠半醒中隐約聞到了熟悉的清甜香氣。

她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試了幾回依然是撐開一條縫，模模糊糊地見到坐在床榻前的人影。

宋回瑤給的隐符效果隻有半時辰。

她小心地瞧了一眼睡在一旁小榻上的盛柳煙，确認她毫無反應後，全身心放在了沉睡的褚逐青身上。

白日裡她始終和仙師隔着距離，遙遙相望，每每瞧着她和盛柳煙依偎的畫面，心裡面漫出的酸澀幾乎要像潮水漫上來。

影妖的毒被拔了後，褚逐青沒有了性命危險，不過傷到了根本，臉色蒼白，讓她好生心疼。

眸子裡盛的淚水緩緩地落下。

是小鲛人在哭嗎？

褚逐青感受到了手背上的微涼，濕意像是潮濕到了心間，她想，現在小鲛人肯定害怕又傷心。

白日裡她口不能言，被盛柳煙擺弄，也來不及和她說話，現在半夢半醒的沉淪，也無法分清現實還是虛假。

“暮姑娘，你的符能殺妖，卻救不了人。”

白日，盛柳煙的字字句句在她腦海中回蕩。

她垂眸神色沉黯，要是自己再強一點，再強一點，是不是就能做仙師的依靠了？仙師也不再需要除了她的任何人？

她握住仙師的手，輕輕地靠在仙師的懷中。

萬般眷戀千般思念。

一縷細微的金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是符紙的時效要到了。

她不舍地慢慢地松開手指，要抽離時忽然被握住了。

床上的人依然是沉睡的模樣，毫無所察。

微光在黯淡。

她輕輕地附身下去，在仙師的嘴角親了親。

睡夢中的人眉頭輕輕擰了擰，慢慢松開了手指。

“褚逐青，好夢。”

靈寶閣的不遠處樓閣上。

宋回瑤目送着少女悄然離去的背影，視線落在了纏繞在指尖的一縷金光上，她嘴角勾了勾，“竟然隐瞞了氣息嗎？”

看起來，這位暮姑娘很不簡單啊。

她右手一攏湮滅了指尖的金光，眸子微冷。

晚上睡得不踏實，偏是翌日的巳時方醒來。

褚逐青右手搭在額上，手指輕輕地揉了揉眉心，該殺的影妖，讓她體内的靈力都流失了不少。

想要元嬰，得費勁了！盛柳煙保準要嘲笑她！

可恨！她忿忿不平地握緊了拳。

“醒來了？”盛柳煙坐了過來關心問道。

褚逐青敷衍地嗯了一聲，坐了起來。

想到昨晚半夢半醒的感受，她眉頭一跳轉頭看向盛柳煙，“小......暮宛然有沒有來過？”

盛柳煙笑容凝住了不悅道：“她一個凡人能做什麼？褚逐青，是我将你從影妖手裡救下來，也是我帶你來的巫行城，還是我守着你一晚，你一醒來想的.......”

“知道，知道盛師姐已經元嬰，修煉境界遠勝過我，你不用特意強調的，放心，我日後一定會超過你。”褚逐青一面換上衣裳一面和後面的盛柳煙說道。

就知道盛柳煙救下自己肯定要炫耀的，不就是元嬰嗎？她日後也能，還能比盛柳煙先一步化神，到時候氣死她。

嗯，她一定能的，不過盛柳煙怎麼不開口了？

往日裡都要和她針鋒相對的？

她換好一身鮮紅色的衣袍納悶地回過頭。

盛柳煙似乎是生氣了，氣呼呼地握住了拳。

怎麼要打架嗎？欺負她一個大病初愈的？

太沒有道德了吧？

“笨蛋！褚逐青你個大笨蛋！氣死我了！枉我還想帶你去巫行城買一些法寶靈丹！”盛柳煙指着她氣急敗壞怒道。

褚逐青環抱手臂挑眉笑道：“你看你，說到要被我超過就這麼生氣，要是我真的勝過你，你是不是要氣死過去，做人不能這麼小心眼，知不知道？”

盛柳煙不想再和她聊下去，她真的懷疑自己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褚逐青氣死的。

偏生這人還腆着臉繞到了她的跟前，好看的眼裡晃着笑意，笑得她的怒氣都消了大半，她沒好氣道：“做什麼？”

褚逐青在她跟前坐下興緻盎然道：“你說要帶我去買法寶和靈丹？我可是清清楚楚聽見了！盛柳煙，你跟着玉疏長老靈石肯定不少，既然你要送我，我也不是不能要的。”

盛柳煙氣得捏住了她的臉，見她惱怒的模樣忽然間笑了，“我還是喜歡你昨天不能說話模樣，至少不像現在說話這麼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