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黎捂着臉,盯着他,又重複問道:“那你到底累不累?我不喜歡你自我感動,也不需要你付出什麼。畫裡的事情,你也沒有對不起我,所以用不着補償我的。”
“是我想陪你去。”陸燼重複了一遍,“所以你想不想去?”
桑黎張了張嘴,吸了口氣,點頭:“那好,想、還是想去的。”
說完,桑黎因為自己的坦率不好意思笑起來。
車輛拐彎。
電影票下單。
電影院的空調開得有些冷,午夜場的觀衆稀稀落落,整場廳裡隻有零星幾對人。
畢竟是小衆電影。
燈光一黑,桑黎竟然發現自己有點困了。
銀幕前,血漿飛濺,喪屍追逐着主角群奔跑,配樂大得震耳欲聾,但不知道是電影劇情太套路,還是她實在吃太飽。
桑黎撐着腦袋看了一會兒,眼皮卻越來越重。
她靠在座椅上,呼吸綿長,不知不覺地,腦袋輕輕一歪,靠在了陸燼肩上。
陸燼側頭看了她一眼,輪廓在五光十色的反射燈光下清晰又模糊。
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鼻尖似乎也随着呼吸顫抖。
明明是她想看電影的。
還是累了啊。
微光下,唇瓣因為熟睡微微張開,像剛含過糖的玫瑰,泛着濕潤的光。
陸燼搓了搓手指。
小騙子,說什麼期待已久,結果睡得比誰都快。
他慢慢擡起手,将兩人之間的座椅扶手擡起,把她摟進懷裡。
她身體帶着一點溫熱的軟,頭發蹭過他的鼻尖。發絲上還有城堡屋裡的那些味,像蛋糕,又像晚風帶過來的柑橘味兒,不張揚,卻足夠纏人,很甜。
他手臂收緊了些,把她更牢地圈進懷裡。
桑黎沒有醒,隻是在他懷裡輕輕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頭靠着他的肩窩,嘴裡還喃喃含糊,聽不清具體嘀咕了什麼。
睡了大概二十分鐘,桑黎才昏昏沉沉醒過來,渾身上下似乎都是熱的,出了汗。
她一臉不好意思看向陸燼:“啊,我居然睡着了。”
聲音還帶着剛醒的沙啞,眼神迷離,睫毛濕漉漉地顫了顫,像初春枝被雨水浸濕的花瓣。
“嗯。”陸燼哼了一聲,姿勢沒動,靠在沙發坐上。
桑黎因為自己的莽撞有些尴尬,畢竟不是她花錢買的電影票,而且也是陸燼陪自己來看。她努力撐起身子,本想和他拉開點距離,卻沒控制好角度,一擡頭,鼻尖輕擦過他的下巴,嘴唇差一點,便要吻上去。
她驟然怔住,心跳猛地一滞,耳朵嗡地炸出一圈熱浪:“卧……”
可下一秒,陸燼聽見聲音,本能的低頭看她,想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桑黎:!
她仰頭,他低頭。
瞬間。
雙唇碰觸。
原本還有一些距離。
但現在。
竟然,碰到了。
是那種不經意的,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相遇,卻在瞬間一觸即發。
這是,做了什麼?
陸燼登時睜大眼睛,忘記了呼吸。
桑黎直覺得燃起了什麼本不該被點燃的潮流,卻沒推開他。
恍惚的刹那,卻好像世界戛然而止。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抱着她的手臂緊了一下,骨節壓進她的後背,然後在下一秒,像是終于控制不住地收緊,把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秒。
接、接吻?
和陸燼?
親上了?
真……親上了啊啊!
桑黎往後一縮,像做錯了事,目光怔愣看着陸燼。
陸燼的眼睛黑的可怕,目光也沒有躲閃,動作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聲音低啞:“你醒了。”
桑黎喉嚨發緊,輕輕“嗯”了一聲。
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
好燙。
好熱。
要燒起來了。
唇齒相貼那一刻,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大腦裡隻有。陸燼深邃的眼眸和銳利的目光,就好像要穿透她的靈魂。
陸燼還是抱着她,沒松手。
“我……”桑黎舔了舔嘴角,最終解釋道,“是個意外。”
“沒事。”陸燼的語調嘶啞得像被烈火灼燒過,連他自己都聽出那不正常的顫音。
他别說是嗓子,連心跳都快要失控了。
他從來沒有光明正大地親吻過桑黎……的嘴唇。
洶湧呼之欲出。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做,純粹是強行壓制下去的。
真實的,炙熱的,她近在咫尺的唇,軟得仿佛天堂才會有的棉花。
想更深地吻下去。
想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想讓她知道,她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可他隻能死死繃住,唇齒邊的炙熱沒有蔓延,哪怕他幾乎快被體内翻湧的渴望撕碎。
“桑黎。”
“嗯?”
“沒事。”
她聽得見他的呼吸聲,是被壓抑過後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