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遺垂頭喪氣地走回村口,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她的腦子裡還在回響着村民們那麻木的眼神和含糊不清的回答,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然而,當她擡起頭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愣住了。
素華和小工已經在村口支起了攤子,鍋裡飄出陣陣香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攤子旁邊躺着的那個男人,正是許遺遇到的那第一戶人。
他鼻青臉腫,衣服上沾滿了泥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證明他還活着,但那副模樣卻像是已經被生活徹底打敗了。
許遺愣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男人,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工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素姐讓我打的。”
素華聽到聲音,隻是淡然一笑,“我讓小工打的,躺在那裡跟死了一樣,不如讓小工打一頓看看能不能活過來。”
許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素華,心裡突然湧起一種荒誕的感覺。這個村子已經夠奇怪了,沒想到素華和小工的行為更是讓她哭笑不得。
“那……他活過來了嗎?”許遺試探性地問道。
“活是活過來了,就是不太愛說話。”她語氣輕描淡寫,,用腳輕輕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喂,你說句話呗?”
男人緩緩轉過頭,眼神呆滞地看了素華一眼,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頭轉了回去,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摸樣。
小工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嘀咕道:“素姐,我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素華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無妨,反正他也懶得動,打重打輕都一樣。”她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許遺看着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她突然意識到,或許素華的方式雖然粗暴,但卻比她的溫和試探更有效。
至少,這個男人确實“活”過來了,盡管他的反應依舊緩慢。
她走到攤子旁,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香氣,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她看了看素華,又看了看小工,嘴角微微揚起:“需要我幫忙嗎?”
素華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當然,多個人多份力。咱們得讓這些懶蛋們知道,生活不隻是‘刷新’,還得有點煙火氣。”
許遺點了點頭,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許遺挽着袖子,手指深深陷入柔軟的面團中。面團裡那股溫熱的氣息将她帶回了上一個村子。
那個村子,和這裡截然不同。
她記得,清晨的薄霧中,村民們早已扛着鋤頭下地,田埂上傳來他們粗犷的吆喝聲。
街坊鄰裡有事他們會熱心的過來幫忙或者看熱鬧,雖然鬧了一頓烏龍,一進村就人人喊打,現在不知道二叔跟他們解釋清楚沒有。
而這裡呢?這個村的人竟然也出奇的一緻,出奇的懶。
本來也沒多想,這麼說來,仔細想想上一個村好像都是種地的農民啊。“一畝三分地……”許遺低聲喃喃,咀嚼着二叔留下的這段話。
“許遺,發什麼呆呢?”素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許遺回過神來,發現手裡的面團已經被她捏得有些發硬。她趕緊松了松手,擡頭看向素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素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村子有點奇怪?”
素華挑了挑眉,表情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欣慰:“奇怪?哪裡奇怪?不就是一群懶蛋嗎?”
“不,不隻是懶。”許遺搖了搖頭,語氣變得認真起來,“你看,他們連最基本的生存欲望都沒有了。這裡的人,好像完全失去了對生活的掌控,甚至連思考都懶得思考。”
“我是說……他們會不會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素華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咱們的任務是把飯做好,至于他們吃不吃,那是他們的選擇。要是再不動,就讓小工再揍一頓,看他們還能懶到什麼時候!”
許遺被素華的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裡的沉重也稍稍減輕了一些。
小攤旁,食物的香氣越來越濃,飄散在村子的空氣中。許遺擡起頭,想着遠處那些屋裡癱坐着的村民,心裡默默說道:“總有一天,你們會醒過來的。”
【獲得新鮮出爐的炒面×10】
趁着做飯的間隙,小工已經手腳麻利地将一部分村民“搬”到了小攤旁邊。說是“搬”,其實更像是拖,反正他們也不會反抗。
許遺看着這一地或坐或躺的村民,幻視圈裡等着投喂的豬猡,張着嘴,隻等着食物送到嘴邊。
許遺心裡五味雜陳。她蹲下身,将一碗飯菜遞到一個村民面前。
“開飯了。”
那人接過碗,動作雖然遲緩,但吃飯時倒是十分順從。他低下頭,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仿佛這碗面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目标。
一人一碗,十碗炒面很快就見底了。村民們吃完後,身體微微坐直了些,眼神似乎有了些神采。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抹了抹嘴,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卻帶着一絲久違的清醒:“這面……真香。”
許遺心裡一陣驚喜。她還沒來得及回應,另一個女人也擡起了頭,眼神中帶着些許困惑:“我們……多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素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喲,終于有人會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們隻會‘等刷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