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物領域的公司垂直細分也有不同類型。

而在場的公司分别所屬仿生人混沌行為學，仿生神經學，以及腦科學。混沌行為學通過引導仿生人對外界反應而刺激産生異常，而後兩者利用生物科學，通過p液與生物電刺激，誘導神經遞質的傳遞活動，從而産生自主意識。

為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聞麟特意斥重金，開展了這麼一場類似交流會的活動，長期邀請衆公司進行實驗。然而和此前所有人一樣，經過兩天的嘗試，生物領域的公司也都失敗了——隻剩下無限量子公司還未測試。

在聞麟期待的目光中，馬修與艾莉薇皆貼上貼片，開啟儀器。

脈沖頻譜圖顯示在身旁屏幕，助理謹慎向馬修手臂注射p液。

誘導法，即利用人類靈魂誘導仿生人。通過人類生物電流與仿生神經電流的相互耦合，由此改變仿生人的脈沖頻率，誘發神經遞質變化，進一步産生所謂靈魂。

馬修帶上VR眼鏡，模拟畫面場景，而助理開口道：“你的面前有一個幼兒。”

頻譜圖平穩。

“你們站在車輛密集的道路邊。而他似乎要沖向對面街道的母親。你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沒有伸手拉住他。”

頻譜圖略微波動。

“極速飛馳的車輛撞飛了他。他的血流了一地，濺了你一臉，一顆圓圓的東西彈向你，你下意識伸手去接。”

“那是那個幼兒的眼球。”

頻譜圖劇烈波動。

望潮小聲吐槽：“真惡心。”

他略微了解過測試流程，工作人員會詢問一些能引起受試者情緒波動的問題。和平時的試驗不同，這次試驗針對是仿生人，問題自然會有些許過激——但沒想到都是這種奇葩問題，滿含惡意。

艾拉粉了馬修近三年，各種直播切片，綜藝活動以及個人紀錄片都看過，這還是第一次線下見馬修工作。沒有剪輯與準備，也沒有掩飾，強烈的氛圍感染力，她幾乎能看見馬修顫抖的手。

見艾拉表情，望潮就知道這小妞迷上了那個被營銷出來的美強慘，他卻鐵石心腸，一點也不同理心泛濫。

畢竟馬修也不過是在工作，賺錢付出點精神損失，哪有人能輕松又高新？

然而望潮看了一圈，或多或少，除了艾莉薇，在場衆人都面露同情，尤其是北蕊。

作為一個會流淚，具有旺盛想象力的人，以及一個母親，她幾乎想象到了自己手裡黏膩的觸感，親眼目睹孩子死亡……北蕊不自覺地抿唇，眨了眨眼。

望潮覺得自己不至于和艾莉薇的同理心處于同一水平，思來想去，他終于找到借口：畢竟我讨厭馬修，不同情也是應該的……吧。

他在胡思亂想，這邊馬修摘下了眼鏡，神色疲憊，而坐在他對面的艾莉薇帶上了眼鏡。

畫面再度播放。

帶着眼鏡的艾莉薇低頭，白皙手掌上停留着血淋淋的眼球，正一晃一晃與她對視。

而在她身邊，頻譜圖毫無波動。

對于這樣的結果，馬修早有預料，他步步緊逼：“現在，站在你身邊的是聞麟。他發現孩子的母親正沖過來，但是路上依舊有車，所以他準備救下孩子的母親，他命令你站在路邊。”

“他沖了過去。”

VR眼鏡根據描述實時生成流暢而真實的視頻，艾莉薇看見了自己身邊的聞麟，她伸手，然而改造後的程序解除了三定律，将聞麟的命令置于最頂端，她無法阻止他——不，她沖了過去，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下一秒，不知從何冒出的車輛猛地撞上！

“他像那個孩子一樣死了。”

聞麟的血也濺到了她的手上臉上身上。

艾莉薇止住腳步，眨了眨眼。

在她身側，頻譜圖略微波動，聞麟抑制不住的驚喜。

雖然自己的“死”很悲催，但艾莉薇終于有反應了！

助理再次向馬修手臂注射p液，提升馬修與艾莉薇之間的耦合效率。肉眼可見的，艾莉薇的頻譜圖逐漸向着馬修的頻譜圖逼近。

在此前兩次的實驗中，頻譜圖從未出現過如此之大的波動。衆人不禁面露期待之色——難道成功了？

“你在難過嗎？”

馬修問。

在實驗中，仿生人将會被置于不同情形，以測試其是否具備人類所有的情感。

首先是同理心。

同理心的存在代表脫離機器範疇。即使是低等動物，也在一定程度上具備這種能力。它們會在感受到生物情緒時，自發的産生情感波動——但這不是一台電腦能做到的事。

根據已有的記錄，所謂擁有靈魂的仿生人，會對具有同樣外形的人類産生比其他動物更強烈的同理心。

為了測試艾莉薇是否有同理心，馬修選擇人類幼兒的死亡作為測試場景。

所有的生物都有繁衍的本能，萬年來的進化将保護幼崽這一要求刻入他們的DNA——要保護所有幼崽，但必要時可以放棄弱小的。雖然仿生人無法繁衍後代，但是已有的記憶和與人類相近的認知，會讓他們同樣對健康幼崽的受虐産生強烈反應。

艾莉薇沒有反應，這也在馬修的預料之内。

她已經經過了三次實驗，類似的場景也見過，從鳥到貓到猴子，也算建立了抗性。

而部分個體天生具有大腦缺陷，也許外表與同種族一緻，但卻缺失了普通同類所有的同理心，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有所謂靈魂。

聽見馬修的問題，艾莉薇垂下眼睛，思考片刻，擡起頭，臉上殘留着悲傷之色，但話語卻冷漠：“我并沒有情緒。隻是我覺得，作為聞少爺的夥伴，我該難過。”

“但聞麟死了。”

“是的。”

艾莉薇側頭，視野内聞麟死不瞑目，她平靜道：“我會難過的。這是我的責任，我應該保護他。”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裡，頻譜圖劇烈波動。

聞麟覺得自己多年的委屈終于有了回報，艾莉薇真的在乎他，雖然是作為仿生管家的職責，但這意味着艾莉薇還是關心他的！

謝管家欣慰地舒展眉頭，自從意識到自己愛上艾莉薇後，少爺郁郁寡歡，現在，少爺的願望終于要實現了啊。

然而馬修卻眉頭緊鎖，手上動作飛快，調整儀器數值，将同步數值拉到最大，再次注射p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