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我有羅盤。”
陶夭噎了一會兒,隻得繼續撒嬌:“……道長你還是幫我帶個路呗~其實人家是路癡啦!”
她心裡已經将臭道士罵了幾輪,臉上還是堆着笑。雖然,眼下她這副尊容,這笑可能剛好起到反效果。
年輕的道士輕輕擡眼:“我懶得走,還想在溪邊坐一會兒。”
陶夭終是忍不住:“這溪邊有什麼好看的?這麼冷的天,你還指望那什麼……魚啊?
道人撓撓後腦,眼神輕松:“姑娘請便。”他擺擺手,又專心烤自家饅頭片。
“你真不管我?”陶夭有點氣結,“出家人就這樣?”
道長很随意地撇撇嘴:“既然你已經迷路了,不如就繼續迷一會兒。”
陶夭愣了一下,隻能下馬去套近乎:“道長哥哥,我求你,帶個路呗,出家人慈悲為懷啊!”
順便搶過饅頭片就開始啃,再烤烤火什麼的。
“喂喂……”顯然,道士也被她這副無賴樣子弄得很無語,起身開始收拾包袱。
他今日做的慈善也太多了些。
陶夭松了口氣,連忙跟上:“謝謝!我會報答的!”
“報答……”道長複又打量起她:“你有錢麼?”
“……”陶夭低頭看看自己,除了身上那墊棺材的白布外,空無一物。
她所有的錢都沒了!
她的包袱被那棺材匠給放上層了!該死的!
“沒事,大不了就賒賬嘛!不要在意這些!”陶夭暗暗将沈卓咒了無數遍,便殷勤去溪邊牽那道人的小毛驢。
“你說!我老娘她到底是怎麼中毒的?”山寨中,鄭人屠按沈卓的提示,仔細檢查了自家老娘的屍體。
“大王,太夫人臉色發绀,顯然是中毒所緻。”這根本不需要剖驗。
“有人不願毒殺之事敗露,這才急着封棺下葬。您不妨問問身邊那位姓付的管事。”沈卓指了指屍體的面色,語氣平靜。
鄭人屠沉默不語,眼中怒火愈燒愈旺。
“夫君。”一名身着錦衣的美婦挺着肚子被丫頭們攙扶上來,打破了屋中凝滞。
一旁的沈卓皺了皺眉。他也沒想到,策劃毒殺一寨之主母親的,竟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
鄭人屠轉身走向她,聲音冷冽而壓迫:“夫人,你為什麼這麼急着葬了我老娘?”
女子微微一愣,還未開口,鄭人屠的目光掃向跪在一旁的付管事:“姓付的已經招了,說是你指使的。”
美婦的目光順着鄭人屠的手移動,仿佛現在才見到此人似的。
付管事雙膝發抖,額頭冷汗直冒,正不住地磕頭求饒。
“夫君……”美婦的聲音柔軟如羽毛,與這粗犷的匪窩格格不入:“是這姓付的誣陷我……他還逼我委身于他……”
“……”鄭人屠毫不猶豫地揮刀。鮮血四濺,付管事的頭顱滾落到沈卓腳邊。無頭的屍體仍趴伏在地,保持着讨饒的姿勢,顯得格外滑稽。
鄭人屠轉過頭,目光如野獸般兇厲,死死盯着自家夫人:“你這賤人!究竟為什麼要給我老娘下毒?老子平時對你還不夠好麼?”他平日裡搶到什麼好寶貝,都會第一時間捧到她面前,她要星星,他不給月亮。
“老子問你呢!”鄭人屠一把拽住美婦人的頭發,逼她與自己對視。“說——”
女子吃痛,眼中已盛滿厭惡:“是誰搶了我做壓寨夫人?你真的覺得有人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她的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直刺鄭人屠的心髒。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鄭人屠怒吼道,“你明明有很多次機會!”
“這是懲罰。”美婦長籲一口氣,眼中毫無波瀾,仿佛很早以前就已經死去。
“不僅是因為你強迫我,更因為你做盡惡事,濫殺無辜。你娘她放任你打家劫舍,難道不該死麼?”她早就想過了。若成功,便罷了;若失敗,他知道真相,隻會讓自己更暢快。
“既然你這麼不願意做我的夫人……”鄭人屠的聲音冷如寒冰,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緊,似乎下一刻就要揮刀斬下。
就在這時,有力道橫掃而來,鄭人屠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撞得飛了出去。
原是沈卓毫不留情地撞向鄭人屠,直将他撞得一個屁股墩,摔倒在地。
整個山寨一片死寂。甚至連那古井不波的美婦也呆了片刻。
“寨主!”半晌後,才有山匪簇擁上前。
“你這小子……”鄭人屠在小弟的攙扶下艱難站起,好容易穩住身形:“還挺憐香惜玉的麼?”他的話語中帶着不屑與譏諷,“莫不是也看上她了?”
沈卓的表情很是尴尬——方才他真的以為對方就要手起刀落了,一時情急,這才想到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撞人。
如今……事态好像也沒緩和幾分,他隻能硬着頭皮繼續替人求情:“老夫人剛死,大王還是為她積點德,尤其,夫人還懷了您的孩子。”
鄭人屠的目光死死落于自己那美豔的夫人。短暫的沉默後,他冷冷開口:“孩子?哈哈……佛家說,有因必有果,小子,你要救她,那就替她死吧!”
刀上殘血已滴在他臉上。
沈卓忍不住閉上眼。這就是自己等待的終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