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正準備開口安撫,卻見陶夭的目光黏在了房中佛像上。
“要不……”
陶夭靈光一現:“咱們裝神弄鬼吓唬吓唬他們?”
既然這幫人都信怪力亂神,那不是正好?
陶夭迅速将包裹裡的白色披帛當作頭巾裹在腦袋上,想了想,又扯下了床上的帳幔圍在肩上,然後雙手合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副半吊子的神聖模樣。
沈卓心中焦急,但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根本來不及去阻止陶夭。
下一刻,幾名亂民破門而入。
看見屋内情景,随即露出狐疑的表情。
“吾乃佛門使者。”
陶夭抓準時機,用她以為的莊重聲音喊道:“爾等凡人,豈敢冒犯佛門!速速退下,否則立時三刻,果報降臨!”
沈卓隻能選擇一言不發,立于她身側。
“這倆人……莫非真是佛祖使者不成?”
衆人退了幾步,開始低聲嘀咕。
“怎麼可能?”
首領臉上皆是懷疑。
他們這生意可是做了好些年了。
佛祖要是真的不允許,早就顯靈了!
怕了吧!
正當陶夭暗自得意時,她腦袋上的白色頭簾子稍稍滑落——大抵是絲質披帛質量太好。
為首的黑衣漢子突然被一道光線晃了眼,不由擡手抵擋。
他掃視一圈,很快就發現了光源——陶夭腦袋上有一支珠光閃閃的钗子正反射着夕陽。
漢子眼神一凝,當即冷笑道:“什麼佛祖使者,明明是個富家小姐!抓起來!”
幾人獰笑着就圍了上來。
“要完!”
陶夭臉色一變,立刻丢下幾塊布料,拉着沈卓就往外跑。
然而,亂民已經逼到眼前。
為首的黑衣大漢揮起柴刀,狠狠劈來。
沈卓護着陶夭側身躲過。
還沒忘了亂中說理:“諸位,我們和你們的教主無冤無仇,何以至此?”
“對啊!你們就不怕官府……”
沒等陶夭說完,大刀就向她面門劈來。
“小心!“
沈卓拉了人一把,陶夭這才險險避開。
“呼呼——”她摸着胸口直喘着粗氣。
亂民絲毫不畏懼官府,隻是一個勁兒叫喊着。
“你們這些異端,礙了教主的大業!本就該死!官府的人都該死!”
人群中,還有一個農婦高高揚起手裡的鋤頭,朝着陶夭劈去。
沈卓眼疾手快,抓起桌上茶壺狠狠砸了過去,正中對方的胳膊。
農婦慘叫一聲,鋤頭脫手掉在地上。
陶夭對沈卓吼道:“這群人腦子都不正常,先逃!”
沈卓見狀,趕緊拉着陶夭退到後窗。
“怎麼辦,我爬不上去!”
陶夭越急越爬不上。
沈卓隻能轉身推她屁股一把。
“……”
陶夭勉強落地,也沒工夫吐槽他了,趕緊回身去拉人。
終是雙雙翻出窗外,隻是才沒跑幾步,迎面又撞上一隊亂民。
兩人對視一眼,彎下腰閃過幾人,撒丫子就跑。
二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過大雄寶殿,眼前隻剩下藏經閣和寺院的圍牆了。
沈卓攙住人:“怎麼辦?”
陶夭扶着膝蓋狂喘不止,她擺擺手:“算了……先跑上去吧。
剛才那個錘子砸過來時就差一點點,便要招呼到她腦袋。
要不是沈卓及時拽了她一把,她估計已經見閻王了。
陶夭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可眼下連想象自己腦漿迸濺的工夫都沒有,隻能先跑。
“堅持住。”
沈卓幾乎是抱着人沖上了藏經閣。
“也許他們會覺得累,就不追我們了?”
陶夭絕望到異想天開。
“前提是你剛才沒耍他們……”
沈卓将陶夭護在身後。
追兵根本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們才剛爬到頂層,這群人便緊随其後。
各個神色猙獰,鋤頭、棍棒揮出獵獵風聲。
陶夭靠在牆邊喘着氣,嘴裡念念有詞:“完了完了……這次真是沒路了……”
沈卓微微轉頭,試圖用餘光安撫陶夭。
“小陶……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趁機逃下去。”
陶夭瞬間滿臉不可置信:“……”
這到底啥馊主意?!
那她豈不是白費力氣跑上來了?!
而且她不是女英雄,也不是地鼠,怎麼鑽過這些人的縫隙!
此時,陶夭的表情寫滿了“不可能”三個大字,可還沒等她反駁,亂民們又逼近了幾步。
陶夭和沈卓不得不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牆壁。
氣氛劍拔弩張,一旁藏經閣的櫃子裡忽然傳出“咚”的一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了櫃門,聲音不大,但這會兒就顯得格外刺耳。
首領眉頭一皺,揚揚下巴,示意手下過去查看。
一高個漢子應聲走上前,猛地拉開櫃門。
一圓溜溜的小和尚咕噜噜滾了出來,看上去不過七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