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焰對她的話并不惱怒,“看來我有必要重新證明自己的可信度了。”
不同于楚焰的擔憂,她從女性角度,更加擔心阮軟的心理健康,楚焰作為吃盡性别紅利的既得利益者而言,并不完全能從她的角度感同身受。
曾經的經曆對阮軟而言是多麼痛苦的經曆,并非隻言片語可以寬慰。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阮軟對楚焰到底說了幾分的真話,她是否為了自己有所保留,楚焰所知道的所謂“真相”到底有多真實呢?
她必須為此打上一個問号。
哪怕楚焰決定去見阮綿,可阮綿又會真的對他說出什麼話呢?
還得是從阮軟的身上入手。
蘇筱凡和楚焰都不是阮軟的救世主,他們能做的隻有協助她自救。可要是對方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呢?她要是隻想毀了一切呢?
目前看起來阮軟的報複計劃不僅僅隻有李家父子,說不定還有林家,以及長久以來裝聾作啞的幫兇楚家。
“要想證明,不如告訴我,阮軟的計劃你知道多少?早上你跟她兩個人單獨在房間裡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特意加重‘單獨’二字,目光裡不自覺帶了些審視。
楚焰明白她不是吃醋,而是對他的話持懷疑态度。
他隻得如實以告:“軟妹七歲進的林家,剛滿十五歲那年就搬出去了,搬去了李家。我那年十八歲還是十九歲來着,偷聽到了我父母的對話才明白阮軟是被‘送’給了李家,後來我去找過軟妹,逼問她怎麼回事,她自然不願意多說。結果李延年把我當成了假想敵,處處跟我挑事兒。我也是年少氣盛,一時沖動就找了點關系跟李家父子身邊的人打探了一些消息,但那時候沒什麼經驗,洩露了風聲,派去的人被他們搞殘了,也算是李家給我的一個警告吧。我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頓,就是那時候離家出走的。”
“再過了幾年,軟妹私底下找到我,找我借錢,我們才得以重新聯系,那時候她已經考入了藝校,還沒正式踏上社會,是亟需用錢的時候,李延年那個狗東西真的是個變态,不僅限制軟妹的人身自由,還派人24小時監視她。不過那年我已經開始學習公司的經營,答應她想辦法在海外給她開了一個賬戶,軟妹才得以靠那筆資金逃脫他的掌控,去了國外留學進修。但我沒想到她還會回來,也沒想到她自願再次落入李延年的牢籠。”
“我沒有問過軟妹的計劃,但不久前她難得主動約我吃了頓飯,情緒很不對勁,她顯得很悲傷,說話語氣像在留遺言,我覺得奇怪,才派人調查了李家和她的近況。在我的逼問下,她告訴我她計劃搞垮李家,為此謀劃了很久了。但代價可能是連同自己一起毀了。再然後就是今天,她來找我,給了我一隻錄音筆和一個U盤,告訴我如果她有不測,希望我第一時間公布這裡面的内容。我嘗試勸她,但蜉蝣撼樹,她心意已決。”
“還有,她讓我向你道歉,慈善晚宴那晚她看到李延年準備找你搭讪,我跟李延年有過節,她怕他對你下手,出于擔心,她才故意冒出來吓唬你的——為了讓李延年避嫌。但她沒料到這個舉動害你差點有生命危險,但她很感激你為她所澄清的一切。”
聽完這些的蘇筱凡内心感受到無比的震撼,一時之間無法平複。
她的心頭突突的跳,從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子無畏的使命感,頭腦一熱,脫口而出:“楚焰,我們一定要幫她!”
蘇筱凡快要被愧疚感壓垮了,心想自己小氣吧啦的樣子跟以前吃自己醋的劉姨有啥區别啊,楚焰算個der啊,值得她去惡意揣測一個這麼可憐的女孩子嗎?
思及此,她又莫名有些生氣,擡起頭狠狠瞪了楚焰一眼。
被瞪的楚焰不明所以,一臉無辜,攤手聳肩道:“我真的全說了,一字不漏的。”
聞言她氣不打一處來,找茬道:“那你不早說!那不是害我誤會人家很久了嗎?”
“畢竟是她的私事,我知曉得也不全面,抱歉,我也需要保護家裡人。”楚焰有難言之隐,無可厚非,他确實不欠她的。
“抱歉,我就是,就是有點難過,為阮軟。”
蘇筱凡想起了在徐有理身旁巧笑倩兮的小蔡,私底下又何嘗不是另一位“阮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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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晚上,連續奔波了幾天的兩人終于踏上了故土。
蘇筱凡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還是應了那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楚焰有事需要先回一趟公司,便将她先行送回了她在市區的家。
蘇筱凡忙着跟父母報平安,在拒絕了沈文英為她送飯菜到家裡的提議後,她馬不停蹄打開筆電梳理起了工作計劃。
港商Molly那邊的投資确定不再對她的公司輸送,但好消息是其餘的幾個獨立小股東還願意繼續投資她,雖然損失了大頭的資金,但好在不會讓情況更糟了。
行政Lily根據她的要求重新修改了預算表,核對了未來半年的現金流走向,在王廠長和徐有理兩方都願意通融她延期付款的情況下,她的公司暫時得以保住了,并且會按照原計劃開業。
或許這就是協商的魅力吧。
先不去想旅途中造成的那些小小的麻煩和隐患,短時間内她終于可以松口氣。
在處理完自己手頭的緊急事項後,阮軟漂亮的面容再一次浮現在她腦海,她再沒耐心繼續等下去。
由于已經過了飯點,她打了個電話約了柳絮夜宵,順便打聽一下上次委托她去打探的消息。
柳絮正愁幾天沒聯系上她滿腔的八卦無處訴說,她的來電無疑是撞在了槍口上,二話不說約在了她家附近的一家韓式料理館。
蘇筱凡到館子的時候,柳絮面前擺着三杯她已經調好的燒啤,挑釁地看着她。
“大姐,你自己看,都幾天了,你都幾天沒聯系我了,别的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忏悔吧。”
“今晚我請客,好吧?我昨天剛應酬過,除了喝酒别的要求都行。”她現在聞到酒味還有點不舒服。
“诶……那多可惜,看來你是想清醒着聽我最近聽到的八卦了——”
“好了好了,喝了一杯,行了吧?”她視死如歸地炫空了其中一杯,“開始你今晚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