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作為吃瓜看客，自然是本場對峙最沒有負擔的一個角色，她是局外人，可以毫無負擔的吃瓜，她的視線不斷在兩人間轉換着，大有看好戲的架勢，她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華舫的話，替蘇筱凡回答：“當然是Both啦Both，都說說呗。”

“那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我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哪知蘇筱凡直接看穿他的虛張聲勢，回道：“你難道不是早就等着這一天了？”

氣氛變得緊張焦灼，劍拔弩張蓄勢待發。

“好啦，華律，别賣關子了，”柳絮打着配合，給了華舫台階下，“你就大發慈悲告訴我們呗，回國後到底在搗鼓些什麼，你本來不是接了北華的offer嗎？怎麼我聽說你後來又去了Showlane？Showlane幕後的大老闆可是李家，而那天跟你有接觸的阮綿，聽說跟李鴻聖關系匪淺啊，所以你這是給李老爺子戴綠帽子？”

“哦？你怎麼就确定是我給李鴻聖戴綠帽子？”華舫語氣笃定，“而不是李鴻聖反過來利用我和阮綿？”

“你的意思是……”柳絮指了指華舫和蘇筱凡，眼神在兩人之間遊走，“但我沒搞懂，這件事跟筱凡有什麼關系？”

“筱凡難道不是楚家的新娘嗎？那我再給你們一點提示好了，”華舫伸手在筷筒裡抽出兩雙銀筷和兩把勺子，在桌面上給她們比劃了起來，“如果說這雙筷子代表着楚家和筱凡，另外一雙是李家和阮氏姐妹，而我是這把勺子，能串聯起蘇筱凡和阮氏姐妹，那麼最後赢家會是誰？如果我站在李家這邊，想讓楚家不痛快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華舫的解釋很簡單直接，言簡意赅。

也就是說如果華舫跟蘇筱凡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若是被曝光，一定會對楚家造成影響，而反過來，楚焰出于愧疚，一直嘗試保護阮軟，勢必也不能讓阮綿的出現影響到她，所以事情的最終走向，從正反面來說，都是楚家悶聲吃下這個啞巴虧。

那麼能給楚焰做的選擇不多了，要不就是簽下Showlane，為李家輸送資金，要不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被醜聞影響，楚家的股價依舊會下跌遭受損失，楚焰隻能兩者取其輕，對李家而言是毫無成本能夠雙赢的局面。

“我敢打賭，楚焰前陣子一定是吃了屎一樣難受。”華舫的眼神裡有得意，他是整個事件的關鍵人物，也是這場惡戰的導火索。

“他跟你無冤無仇的，你何必？”

“他從我身邊搶走了你。”

蘇筱凡隻覺得眼前的人陌生且可怖，“……你真是瘋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而且當年是你先抛下我的。”

“我抛下你？”華舫聞言禁不住冷笑一聲，接下來說出的話更加令人遍體生寒，“不如你去問問你的好爸爸好媽媽，到底是誰逼我離開的。”

蘇筱凡隻覺得全身血液逆流了一般，大腦仿佛炸開了花，“這跟我父母有什麼關系？”

“呵，”華舫雖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卻依舊選擇口不擇言繼續說下去，“要不是你父母當年用我的前途逼迫我離開，我又怎麼會放棄國内的一切奔赴英國？是，我是沒用，我家裡沒錢，我一窮二白，再怎麼努力都追趕不上那些從起跑線就赢下人生的有權有勢之人，但這不代表我可以被你們處處奚落，被看不起，被貶低，蘇筱凡，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又對你的父母了解多少呢？難道我們的分手，完全就是我的錯嗎？難道我沒有委屈嗎？”

蘇筱凡不敢再聽下去，她緊閉雙眼，手不受控地撫上太陽穴，她有些難以承受，一字一句地問：“你是說，我父母不同意我跟你繼續在一起嗎？”

從頭到尾，蘇父蘇母都沒有當着她的面說過華舫的不是，明面上也完全沒有不同意兩人的戀愛，她實在無從辯證華舫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想相信。

她向柳絮投去質詢的眼神，卻發現對方的眼神也閃爍起來，她驚訝又納悶地問柳絮：“這件事你也知情？”

柳絮眼見吃瓜吃得惹火上身，低着頭支支吾吾閃爍其詞道：“筱凡，我……當年你父母确實是來問過我你和華律的事，我……我隻是表達了一下我的意見。”

蘇筱凡不自覺捏緊了拳頭，她試着調整自己的呼吸，當年分手之後的痛覺恍惚間又重現了，仿佛一座大山壓得她險些窒息。

她收起紛亂的思緒，再次睜開眼後看向華舫的眼神逐漸變得冷靜，從口中說出了四個字。

“那又怎樣。”

華舫未料到她會如此迅速的收拾好情緒，機械地重複了一遍那四個字，“那又怎樣？”

他語氣冰冷，像極了得不到就毀掉的偏執狂：“哈，蘇筱凡，你确實長大了，不像以前那麼愚蠢和戀愛腦了。”

蘇筱凡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曾經無比親密如今又變得無比陌生的男人，覺得那些美好徹底被隔絕在遙遠的過去，一切都恍若隔世。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理智地說：“我們在一起七年，我比其他人要更了解你一些，你隻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不會那麼輕易上當的。我爸媽再怎麼離間你我，選擇權始終在你，别想要混淆視聽。我懶得聽你跟我懷念過去的老故事，現在我隻想知道，阮綿現在人在哪，我需要找到她。”

“哈哈，”華舫搖着頭笑起來，“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你比曾經的你要更加迷人了，難怪楚焰願意為了你妥協。”

華舫站起身來，将手插進口袋裡，作勢要走，末了就在蘇筱凡以為談判失敗一無所獲之際，他又轉過身走回到桌沿。

他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擱在桌上，“這是阮綿的私人聯系方式，隻有李家父子和我知道，我跟她也不過是受人擺布逢場作戲，而她的目的，不過是想毀了她那個‘姐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