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凡望向華舫,感覺這個問題隻有華舫還能解答一二。
“别看我,”華舫擺手,“我知道得也不多,隻知道李延年确實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我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呃……”他看向Lucia,“你的男朋友。”
柳絮接道:“世界真小,是吧?”
蘇筱凡問Lucia,“平時他沒給你說過他的身份嗎?他是做什麼的?”
她搖搖頭,“我跟他也就是剛處不久,他是個碼農,但他從沒告訴我在哪裡就職,我也從沒問過,可他真的是那個鼎鼎有名的鴻聖集團的大兒子嗎?他平時也不像那麼有錢的樣子啊……不過筱凡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談戀愛從來不看對方條件的,自己喜歡就行,不過事實證明我沒看錯人!”
蘇筱凡滿臉黑線:“這是我認識你之後你交往的第十二個對象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Lucia情緒變化快,她滿眼的星星眼:“這次一定是真愛!”
“要是他坐牢了……”
“坐牢我也等他,而且他是為了我才大打出手的,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法律會還他一個公道的!再不濟,我,我,我就起訴李延年性騷擾我!”
“請問有沒有一群人因為打架鬥毆過來接受調查的?……對,一群人。”
門外傳來熟悉的男聲,語氣中帶着急促和焦躁。
蘇筱凡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音的主人,這是楚焰。
她飛快地奔出會議室,探頭張望,果然見到了在門口接待處正在打探自己的楚焰的背影。
“楚焰!”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如雨後春筍一般從蘇筱凡心裡冒了出來,原來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沒有那個能讓她勇敢釋放自己膽怯的人在身邊。
她眼裡隻剩下楚焰,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蒼白的背景闆,她眼裡隻看得到楚焰一個人。
男人聞聲轉過頭,擔憂的眼神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化成了安心,他朝着蘇筱凡的方向,步伐急促地走去,而她一路小跑沖向楚焰。
楚焰張開雙臂,将她一把摟進了懷裡。
他将她抱緊到幾欲窒息,像要把她揉進血肉裡,嘴裡不住喃道:“不行,不能再放任你亂跑了,再有下次,我心髒恐怕就要報廢了。”
蘇筱凡聞着楚焰身上熟悉的氣味,終于如釋重負放松了下來,楚焰的力氣很大,将她整個人都圈到了懷裡,即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讀出他的驚懼。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會兒,兩人才依依不舍的松開彼此。
他放開她的同時也見到了她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心疼地指了指她貼在臉上的邦迪:“怎麼弄的?受傷了?”
“被玻璃碎割到了,沒事,已經止住血了。”
“都怪我來晚了,疼嗎?一定很疼。”他輕輕隔着創可貼摩挲,滿眼的懊悔和自責:“都怪我都怪我,真是恨不得在你背後貼個我,寸步不離才好。”
緊随其後追出來的衆人都看到了兩人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各有各的精彩。
說起來,除了新婚那天,這好像是楚焰第二次出現在她熟識的人面前。
但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兩人這麼親密模樣和肉麻對話,尤其是柳絮看了就覺得很新鮮,畢竟在她記憶中,除了華舫之外,蘇筱凡還從未對一個男人這麼上頭。
Lucia是第一次見到楚焰,她的婚禮舉辦得很匆忙,所以她尚未來得及跟工作中的小夥伴們正式介紹楚焰給他們認識。
比起兩位女生,華舫的神色顯然耐人尋味得多,他雙手插兜,緊抿着唇,一言不發,低氣壓籠罩在他周身,柳絮掃了他一眼,唾棄地從背後踹了他一腳。
“幹嘛踢我?”
柳絮輕哼一聲:“為了讓你清醒點,認清現實。”
“怎麼?以為我對她舊情複燃?”
“錯,你隻是小心眼而已。”柳絮一陣見血地說。
華舫的表情不是很服氣,哂笑道:“呵,看起來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嗯哼,”柳絮挑眉,“知道為什麼筱凡不會再回頭了嗎?”
“因為楚焰?”
“因為你太自私。”
可是自私有錯嗎?
如果連自己都不為自己考慮,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為他考慮?
華舫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扪心自問。
良心能值幾個錢呢?
他的人生字典裡這輩子标注的,注定是愛情誠可貴,金錢價更高。
但若真要回溯過去審視自己,華舫承認自己做得不夠好,壞得也不夠徹底,以至于會良心發現,在昨夜的場合中失控,甯可得罪李延年也要替蘇筱凡解圍。
他的好心和善意不合時宜,注定得不到她的感激。
可那又怎麼樣呢?
說到底,一切不過他自食惡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