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換的光影斑駁陸離，像是交織流淌的色彩。

“沒什麼。”宋霁和目光移到她的肩頭，淡聲提醒，“系安全帶。”

葉煦甯“噢”了一聲，系好安全帶。

她降下一半車窗，華川的夜晚熱鬧非凡，街邊行人如織，交談聲、引擎聲、風聲彙雜在一起，如潮水般湧來。

宋霁和不大喜歡這樣的吵鬧，但看了眼身旁撐着臉，靠着窗邊吹風的葉煦甯，沒有說什麼。

非常不湊巧地，他們碰上了大堵車。密密麻麻的車輛首尾相接，将寬敞的馬路擠了個水洩不通。

葉煦甯的手機電量已經見底，又無聊得很，隻好找宋霁和聊天：“你剛才是跟宋聿之一起談生意去了嗎？”

宋霁和左手搭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地回答：“嗯，有個跟合作方的飯局。”

“是宋氏的，還是和瑞的？”他不是基本不管宋氏的事務麼。

說完，葉煦甯連忙補充道：“可以問嗎？我就是好奇，你要是不方便就當我沒說。”

她依舊保持着手撐住半邊臉的動作，頰肉微微鼓起，姿态慵懶，眼睛亮晶晶的。

宋霁和斂眸，耐心為她解釋：“宋氏看中了一家公司的智能家居産品線，和瑞也有這個意向，之後可能會合作投資。”

葉煦甯對智能家居的了解僅限于掃地機器人、電動窗簾之類。她追問道：“他們會發明什麼智能管家機器人之類的嗎，可以端茶送水做飯的那種？”

宋霁和：“業界最新的研發成果有，但切實落地推廣應用還很早。”

“這樣啊。”葉煦甯忽然輕笑出聲，“你知道嗎，我一直特别想要個炒菜機器人。”

前方的車流依舊停滞，如同被膠水粘在了混凝土馬路上。如果不是這樣的時刻，宋霁和會告訴她，等發明出來買一個就好。

他雖然早已習慣這種無聊枯燥，可起碼此時與往日都不同。

“為什麼？”他問。

“當然是因為我不會做飯啊。”葉煦甯覺得他有點敷衍，但沒放在心上，“在維卡的時候，也是媽媽雇了阿姨給我做飯。”

後來上班為了通勤方便，她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也不方便找阿姨了。每天要麼在食堂和外面的餐廳吃，要麼蹭飯，總之家裡的爐竈就沒開過。

葉煦甯癟着嘴，眉眼間透着幾分郁悶：“都說出去一個留學生，回來一個廚子，但我就是沒這個天賦。有次在朋友家幫忙簡單炒個菜，差點把廚房炸掉，煙霧報警器還響了。”

說着說着，葉煦甯的困意都消散了許多，直起身子往宋霁和這邊湊近了點：“我剛才想起來，你還記不記得初中的時候，我給你帶過我做的餅幹。”

宋霁和不得不轉頭看她，霓虹燈在那雙烏黑的眼中流動。

葉煦甯說的餅幹是她在學校烘焙課上做的，那天是周五，她跟自己約好了輔導功課，一放學便來了宋家。

“有印象。”宋霁和回憶起那一小袋凱蒂貓造型的曲奇，外表不錯，“不過不太好吃。”

然而實際上，豈止是不太好吃，入口軟趴趴的，一股面粉味，裡面也不知道加了什麼果醬，泛着詭異的酸，簡直難以下咽。

原本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穿着初中校服的葉煦甯坐在椅子上滿臉期盼地盯着他，連着問了好幾個“怎麼樣”。

那時宋霁和以為，如果辛辛苦苦烤的餅幹不被喜歡，她會很失落，便違心地誇了句“很好吃”。

然而葉煦甯的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驚訝，她憋着笑，肩膀一聳一聳地，像是惡作劇得逞：“宋霁和，你的味覺失靈了嗎？這都能說好吃。”

宋霁和這才反應過來，葉煦甯是故意的，她并不在乎自己的成果糟糕，反而用來整蠱他。

思緒收回，宋霁和聽見她問：“其實我最近也沒什麼事做，你說我要不要重新嘗試一下做飯，或者烘焙？”

突兀的一道喇叭聲傳來，滞塞的車流終于有了動靜，宋霁和目光轉向前方：“你想做就做，不用征詢我的意見。”

這就是簽協議時他許下的承諾，不會幹涉葉煦甯的自由。

葉煦甯猜到了他會這麼說，身子靠回椅背，打趣道：“如果我把廚房炸了怎麼辦？”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收緊一瞬，宋霁和無奈道：“重新裝修就行。”

明明表情看着挺正常，回答也正常，但葉煦甯就是直覺地感受到，宋霁和不太想繼續和自己聊下去了。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到家，兩人各回各屋。宋霁和洗過澡，坐在床邊處理手機消息。

卧室門被敲響，葉煦甯的聲音傳來：“宋霁和，你睡了嗎？”

他起身去開門，女孩穿着睡衣站在門口，還抱着個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