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滿,三歲,算上備孕懷孕四年。
忙工作連個電話都沒時間給姜嶼眠打的姜兆興李元元,在他初三的時候就有了小兒子,但姜嶼眠十八歲才知道家裡居然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一直用來粉飾太平的遮羞布被毫不留情的揭開。
姜兆興李元元會愛孩子,隻不過愛的孩子不是他。
心口泛起細密密的疼痛,像針在紮,姜嶼眠難受的垂下眼皮:“我不想回去。”
他聲音雖然很小,但語氣斬釘截鐵。
“那就不回去,”翟原看着姜嶼眠濕漉漉的睫毛,看着他故作堅強的模樣有點兒不忍心,想了想說:“那你身上有身份證嗎?你應該成年了吧?去酒店待着吧,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成年了,但是身份證放家裡了,”姜嶼眠看着翟原叮鈴鈴響的手機,抿了抿唇,和這個不太熟但說過幾次話的同學說:“你去玩吧,我在外面待一會就好了。”
翟原對着手機說了句“你們先玩我這邊有更重要的事情”後挂斷電話,蹲在姜嶼眠身前,去找他眼睛:“難道你想在外面呆一夜?這也太不安全了。”
翟原摸摸口袋也沒摸到身份證,小聲罵了句靠:“我也沒拿身份證,沒法幫你開房間。你如果不介意就去我家暫住一晚吧。”
姜嶼眠下意識拒絕:“我不用——”
翟原徑直拉他手:“别不用啦,這樣在外面呆一夜你讓人怎麼放心我晚上已經約好和他們通宵了,家裡也沒人,正好讓你住。”
翟原手勁兒很大,姜嶼眠吹了一晚上風,腦子昏昏沉沉的,掙了一下沒掙開,翟原逮住機會拉着人就往他家小區走。
翟原家不大,是個兩居室,百來平,很明顯是用于高中階段臨時歇腳的房子。
姜嶼眠跟在他身後,看着翟原推開一間屋,然後又關上,然後打開了第二間,很整潔清爽的一間屋子。
翟原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說:“剛剛那是我弟房間他屋裡有點亂,你住我房間吧。你不介意吧?”
姜嶼眠搖搖頭,扯了扯嘴角,有點疼,“不介意,謝謝你收留我。”
姜嶼眠身上還穿着栖水三中的校服,淺綠配色的T恤襯着他皮膚白得發光,低着頭發絲遮蓋眉眼,隻有大片紅腫留在臉上,漂亮又狼狽。
翟原喉頭發緊,看着姜嶼眠校服上的污漬,轉身拉開衣櫃,翻翻找找出一件純白T和短褲:“校服髒了,你穿這個吧,洗過了很幹淨。”
翟原口袋裡手機響個不停,他直接塞姜嶼眠手裡:“你換了睡就行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給你帶早點哈。”
像是怕姜嶼眠後悔,翟原摸了摸鼻子,關上門就走了。動作快的來不及反應,房子裡就剩姜嶼眠一個人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十幾分鐘,最後掏出手機,壁紙是隻小黃狗。
22:12,一條未讀消息都沒有。
*
熱,好熱,感覺身體滾燙。
姜嶼眠掀開被子,摸了摸額頭很燙,嗓子幹渴的要冒火,他下意識去床頭櫃的位置抓水杯,抓了個奇怪的東西,嘩啦響。
睜開眼不是水杯,是一瓶藥,氟西汀。
姜嶼眠愣了幾秒,想起來自己現在在翟原家。
但是翟原那種沒心沒肺的模樣真的有抑郁症嗎?
00:23。
睡了兩個小時,依舊一條未讀消息都沒有。實在是太難受,腦子裡像是有東西在攪拌,很疼,姜嶼眠不得不下床去找藥。
剛打開房門,就愣在了原地。
月光澄澄,灑在客廳像是開了一盞銀光燈,格外明亮。
沙發上躺着一個陌生少年,身高腿長,黑T長褲,閃着光的蛇環手鍊锢住手腕,裸露在外的手腕浮着淺淺的青色筋脈。
骨相線條出衆,高鼻梁深眼窩,黑卷發薄唇,看起來是和翟原有一點點像的混血男生。
姜嶼眠立刻确定了對方的身份,翟原口中的弟弟。
他下意識的想要躲回房間,但轉了個身,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高熱燒的他站不穩。
呼吸間一股灼熱感刺激着鼻腔,臉上巴掌起的紅腫一碰就疼。
又困又難受,姜嶼眠昏昏沉沉的想着,如果放任不管燒一夜,會變傻吧。
好不容易考完高考,還沒上大學就變傻了也太浪費了。
姜嶼眠重重的呼出一口熱氣,擡腳朝着沙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