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南瞬間從旖旎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林招星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還伸手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林招星記得,那些書應該是砸在了他頭上或者背上吧?
“頭不疼。”賀硯南連忙搖了搖頭。
“背呢?”
賀硯南不滿地撇了撇嘴:“我有你想的那麼嬌弱嗎?就幾本書,又不是石頭砸下來,根本沒什麼感覺,好嗎?”
“沒感覺?”林招星特意追問道。
賀硯南自如地動了動腿,利落地站起身,滿不在乎地說:“真沒感覺。”
林招星:“……”
賀硯南幾乎瞬間就察覺到林招星似乎有話想說。平日裡,林招星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
“——你該不會傷到腦子了吧!”話一出口,賀硯南就覺得不對勁,趕忙補救,“不,我的意思是,你沒受傷吧?”
林招星搖了搖頭:“沒有。”
“那有什麼事?”
林招星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艱難地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你抽筋是因為平時缺乏鍛煉?”
“沒有吧。”賀硯南立刻否認,“我除了第一天睡了個懶覺,之後每天早上晨跑,晚上還會慢走消食呢。”
“不。”林招星十分笃定,“我覺得你應該多曬曬太陽。”
“啊?!”賀硯南一時摸不着頭腦。可他頭一回見林招星用這樣的表情和自己說話,以他的機靈勁兒,瞬間就反應過來,一語道破,“你該不會有事想讓我幫忙吧?”
“幫忙?”林招星眼角微微一顫,似乎沒料到賀硯南會如此直接,瞬間有些挂不住面子,臉色也不太好看,下意識地否認,“沒有!你最好天天在家癱着,休養生息。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賀硯南沒想到林招星竟會氣急敗壞地直接趕人,瞬間有些哭笑不得。可他人都被推到門口了,隻好反手扒着門框,咧嘴一笑:“别呀,哥哥。我跟你說,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樂于助人。說說呗,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相處了這麼些日子,林招星早就摸透了賀硯南的性子。這人哄長輩時,三兩句話就能戳中喜好;和同齡人相處,隻要不招人厭,總能聊得熱火朝天;面對心懷惡意的人,也能冷靜應對,用最穩妥的方式解決問題,遊刃有餘得讓人看不出他是來自富裕且充滿愛與保護的家庭。
但林招星也能感覺到,賀硯南與人相處時,總會巧妙地保持一分距離。就像他倆之間,彼此都有所隐瞞,便心照不宣地避開敏感話題,也從不交心。這種相處模式,讓林招星覺得安心——這也是他能一次次容忍賀硯南那些古怪又跳脫性子的原因。
就比如此刻,賀硯南笑得恰到好處,明明是林招星有求于他,可賀硯南卻擺出一副恰如其分的低姿态,眼巴巴地望着他。賀硯南眼角微微下垂,卻絲毫不顯柔弱,三庭五眼比例堪稱完美,眉眼深邃。這一笑,那種介于青澀少年與硬朗青年之間的獨特氣質盡顯,這樣的表情對着人,是根本不給人拒絕的空間。
“明天早上四點半,能起得來嗎?”林招星在心底歎了口氣。
“四點半?”賀硯南瞬間收起笑容,可瞧見林招星似乎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趕忙補上,“不,能起來,四點半算什麼。”
林招星皺着眉,看着賀硯南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問道:“你都不問問我要你去做什麼?”
“嗯……”賀硯南強收起笑意,思索片刻,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說,“我還是别問了,留點神秘感,明天才有盼頭!”
林招星被賀硯南這樂觀的主義的想法震懾地眼皮抖了抖。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你這麼想,倒也不是不行。那……晚安。”
賀硯南回到自己房間後,回想起林招星關門時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心裡犯起了嘀咕。不過這疑惑也隻在腦海中停留了幾秒,随後他一沾上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早上四點。賀硯南揉着有些發疼的腦袋,回想着那個旖旎得讓人臉紅心跳的夢,起身小心翼翼地走進洗手間。等他徹底收拾妥當,一看時間,剛好淩晨四點半。
夏季的淩晨,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小鎮卻依舊沉浸在靜谧之中。賀硯南清晰地聽到林招星屋裡鬧鐘響起,緊接着,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
一想到那個尴尬的夢,賀硯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複正常。他像做賊心虛一般走出洗手間,不想正好與睡眼惺忪的林招星撞了個正着。
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賀硯南的心猛地一縮,莫名地有些慌亂。而林招星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