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
賀硯南将鹹魚拿到眼前,瞬間有點不忍直視,甚至于想給上午屁颠屁颠去縫補的自己抽兩巴掌。
窦醫生望聞問切的手法雖說不能說是爐火純青,但從小耳濡目染,她的直覺一向比其他人敏感。她總覺得這一句話說出之後,賀硯南身上的氣壓瞬間跌到了谷底,而林招星卻一副施施然的樣子置身事外。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窦沅忍不住又往那鹹魚身上看了一眼,十分眼尖地看到上面多出來幾處特别的地方,當即窦沅就笑了出來。聯想到剛進來時兩人這場景,她心裡把前因後果猜了個七七八八。
賀硯南一陣窘迫,慌亂地把鹹魚塞到林招星懷裡,轉身就要走。他覺得自己此刻無比狼狽,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尴尬的場景。
卻被林招星及時攔住。“發什麼瘋?坐下。”說着,林招星便不由分說地将賀硯南推到椅子裡。他的動作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卻又隐隐透着一絲關心。這才擡眼看向窦沅,“别笑了,你找我做什麼?”
林招星從小和窦沅一起長大,怎麼會不知道她特地來他家是幹什麼的。
“……”窦沅沉默着歎了口氣,再一次朝賀硯南看了一眼,眼神裡帶着一絲猶豫和擔憂。
“直接說吧。”林招星靠坐在書桌上,姿勢慵懶。并沒想着去回避其他人。
賀硯南擡頭看了一眼,忽然感覺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要是——”
“行啊!”窦沅打斷了賀硯南矯情的話,擡了擡下巴朝那鹹魚一指,直接道,“林招星,你那麼聰明,别給我裝傻,你不知道我送你這鹹魚什麼意思?”
林招星旋即一愣,大腦一片空白,帶着一絲無奈和困惑說:“我真的不知道窦沅,你有時候的腦回路我一直不太懂。”
“……”窦沅咬了咬後槽牙,差點白眼翻到天上,有一種抛媚眼給瞎子看的感覺。她調整了三秒,說道,“我當時看到這鹹魚,就覺得特别像你。”
林招星:“……”
賀硯南:“?”
窦沅沒管兩人詫異的表情,隻是指了指林招星那面和整個卧室風格格格不入的獎狀牆。那獎狀牆上貼滿了各種獎狀,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你從小到大,哪次成績不是都比我好,毫不費力就能拿到别人通宵達旦才能取得的成果。小時候因為這我還可委屈了,一度不想學習,直到那天你發現我情緒不好的時候安慰我,我現在都記得,你說‘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和擅長的事情,可能我擅長的事情就是考試,但是窦沅,你也有你擅長的事情,你可以輕輕松松就記住藥材的名字,小小年紀就會把脈,一個眼神就能感受到别人的狀态,但是我不能,難道我就因為這點不如你就氣的什麼都不幹嗎?’,後來我一想,确實是這樣,所以以後便很少拿别人和自己做比較,更多的是專注自己,所以我現在讀了我喜歡的專業,進了我夢寐以求的大學,可是你呢,林招星,你又在執着些什麼?為什麼就不肯放過自己……也放過叔叔阿姨。”
窦沅說的話平淡且連貫,像是精心組織過一般,不知道在心底壓了多長時間才終于宣洩出口。她說完後,看着對面的兩位,竟然同時陷入了沉思,那眼神中的情緒同樣複雜。
賀硯南終于意識到了什麼,喉結動了動。他擡眼去看林招星,看着他有意回避的黑色眼珠,心頭緊了緊。
“還有你,你是不是腦子抽了。”窦沅突然間改變火力,指向賀硯南。“聽說你是哪裡的大少爺過來體驗生活的,可你才17,林叔叔給你費盡心思安排的學校你不去,整日和他這個無業遊民混到一起,很開心嗎?”
林招星聽到這句,眸光瞬間變了。他愕然地看向賀硯南,似乎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賀硯南連忙解釋:“我不想寄宿……”
“你離家一千多公裡來我家寄宿不是寄宿,不到十公裡外的學校就——”
說到這,林招星忽然頓住了。
賀硯南為什麼不去學校,難道是怕他一個人在家嗎?
……太扯了!
“下個星期,不,明天你就去報道,今晚我給你收拾東西。”林招星眼神一變,不容置疑地說。
“我不去!”賀硯南驟然站起來,大聲反抗道,“……你不能替我做決定!”
林招星用力地點了點桌面,聲音提高了幾分:“你才十七,未成年人一個憑什麼我管不了你。”
賀硯南氣的眉頭挑得老高,他不管不顧地坐回椅子,隻給林招星留了一個後腦勺,“行啊,那你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