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珂的光腦裡還躺着那樣幾條消息。
【黎老大,您準備怎麼處理你那個缺心眼的爸?居然在跑走之後還敢借你的名義借錢賭博?】
【把他的腿和手打斷後處理掉,真是晦氣比老鼠糞便都不如的廢物。】
【說起來,我記得哪裡有家診所需要點志願者。】
【哦~黎老大,我們明白的,您等着瞧好吧!絕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黎珂收起自己多餘的手,轉身白淨的面孔又挂上了笑容,跟随着略顯局促的前輩走出了電梯。
雖然是個廢物,但他們舊街的人很擅長變廢為寶,這怎麼不算一種節儉的美德呢?
***
黎珂坐在了沙發上,動作頗為拘謹。
時山月從廚房端了一杯水遞給他,坐在一邊正在怎麼思考該如何去問他到底看沒看見他和嶽南君的事情。
但是黎珂卻又率先開了口:“前輩,那個變态您……”
時山月一懵,半晌才反應過來,之前還有一個變态偷拍他的照片寄給了科技院,隻是寄給他也不知是因為無處安放的表演欲,還是因為旁的什麼,總之是給他們增添了不少混亂。
老實說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在劇情裡不管是「時山」還是「時月」都并非是精于武力的類型,但是身為Beta的他完全不同,有的是一把子氣力,畢竟在宇宙裡旅行可不是什麼安全的事情,到處都有蠻荒的星球,和不遵循聯邦法令的黑星。
時山月随口說道:“不過陰溝裡見不得人的老鼠,何必放在心上,隻不過是給我寄些照片,就想我對此感到畏懼,不過如此。”
黎珂聞言笑了笑,随後他拍了拍掌,熱烈捧場道:“不愧是前輩,就是厲害!”
時山月正高興時,突然意識到這是問出那個問題的好時機,他馬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怎麼?你在公寓外面看見什麼了?讓你聯想到那個變态了?”
他的雙手緩緩收緊,整個人略顯緊繃。
“……”黎珂沉默了好一會兒,時山月的心七上八下。
随後,黎珂才頗為窘迫地笑着,伸出手撓了撓腦袋。
“啊,其實也沒有,我隻是有點擔心前輩,公寓外好像沒什麼特别的地方,對了……”
時山月提起心,目光灼灼地看向黎珂。
黎珂笑眯眯地提議道:“我之前看過那些照片了,也找到了能夠拍攝出那些照片的類似的位置,要不然裝一個監控去監視一下那裡?怎麼樣?”
啊……應該沒有看見,時山月松了一口氣,都問到這個地步了,怎麼說都會随口問一下當時回家的人是不是他,沒有問就估計是沒有注意,等到之後再找個機會和黎珂提起他有個雙胞胎兄弟好了,和他住一棟樓,把這個補丁打好。
了了一樁心事的時山月人也輕快起來,他站起身詢問道:“餓不餓?我讓管家去做點東西給你吃?說起來我記得我之前還從哪家餐廳帶回來了奶油香草蛋糕,你要試試嗎?”
其實時山月還藏了點惡趣味在裡面,話裡頗為不懷好意,畢竟劇情裡黎珂的信息素味道就是香草味的。
但是黎珂卻隻是活潑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半點沒注意到裡面的調侃:“那我來幫忙!”
“不用啦,你坐着就好。”時山月擺了擺手,轉身離開,屋内明亮的光線再次将他的背影勾勒出來,人的輪廓虛化。
黎珂叫道:“前輩!”
時山月沒有回應,黎珂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黑沉的眼眸内壓抑着駭人的風暴。
黎珂又忍不住輕叫了一聲“前輩”,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空落落的,咬字卻很含糊,藏帶着些許黏膩的情感,聲音落在屋子的燈光裡很快消失不見。
他漆黑的雙眸從青年略顯淩亂的鬓發起始,到青年耳垂被什麼東西掐過未消減的殷紅,連帶着脖頸翹起的仿真皮膚邊,殘留下來的被頸環勒過的痕迹,而後又被他行走間的動作藏進衣領之中,像是藏起了見不得人的秘密。
黎珂的眼神向來很好,不,倒不如說不錯到了極點,他總是愛在夜間活動,像一隻兇猛的鬣狗,絕不會在黑暗之中放跑該被他撕咬下來的,每一隻獵物的脖頸。
他更加擅長發現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埋藏在灰色地帶裡的秘密,就好比現在,如同此刻。
但沒有哪一刻他是這般的惱火,為的是眼前獵物令人痛恨的愚蠢,他在看見他的第一面,就發現了一切。
明明看見他絞盡腦汁,試圖旁敲側擊出他到底看沒看見這種犯蠢的場景的時候,他理應感到高高在上的不屑與蔑視,但是……但是……他卻隻感到了痛苦。
屋内流動的風捎來的是讓他作嘔的奇怪味道,隐秘的像是炫耀,炫耀他對于時山月的占有,雪松味?哈?怎麼會有這麼難聞的味道?比在堵塞的廚房水池裡發酵了三天三夜的鹹魚還要糟糕的臭味,不知廉恥的下賤東西,比狗還要三流的怪奇物種……早晚他要殺了那個随意大小便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蠢貨。
可更令他痛苦的是眼前這個連裝都不會裝的家夥,他隻知道為自己換一身裝扮,天真愚蠢到非要以這種姿态來迎接自己嗎?果然是富人區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學生塔樓裡的王子,可恨,可恨,當真可恨!
黎珂不禁為自己感到悲哀,曾經還是個孩子的他鄙視那些貧民窟裡把自己賣給他人,做人不要偏要做狗的廢柴,被無形有形之物所誘惑,輕易便染上了以他們薄弱的意志都無法戒除的瘾,最後上瘾的□□将靈魂變成了奴隸,将人的尊嚴全數踐踏。
黎珂曾經發誓自己絕不會變成貴族裙擺下搖尾乞憐的寵物狗,追着那點可憐的食物,将自己折騰得滿身泥濘,隻為了搏人一笑。
可最令他痛苦莫過于他以為,僅僅隻是他以為而已,就像是他過去曾經總結過的那樣,人就是愛犯賤。
他也不例外,他居然為這種貨色的話提心吊膽,失神長久……他居然,居然……
——他居然堕落到想當這種蠢貨的狗。
他簡直更加不知廉恥,更加犯賤,黎珂覺得自己完全不能繼續下去,否則他為什麼要費勁心思掙紮出貧民窟?他出來可不是為了給誰當狗的,他是要當人上人,一步一步往上爬,要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
時山月探出一個頭看向外面,隻見黎珂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喊道:“喝不喝果汁?我這裡有石榴汁和蘋果汁,檸檬汁其實也有,你要喝哪種?”
黎珂那張漂亮的臉瞬間笑了出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帶着點天真,像是半點不經人事的薩摩耶,他熱情且歡快地詢問道:“前輩,你拿什麼都可以,還是我過來幫你拿吧!不然你怎麼拿的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