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頭頭是道,江填滿腦子隻有自己給姐姐的老闆發了一大堆私密照的畫面,還被親姐和發小的姐姐看到了。
他看向江菁,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帥臉,分明沒刻意表露表情,眼神卻可憐又無辜,讓姐姐以為他都要哭出來了。
江菁本就覺得對不起弟弟,這下恨不得捂住閨蜜别再胡言亂語,又是夾菜又是遞飲料堵住那張嘴,場面總算沒那麼死氣沉沉。
吃過晚飯後,江填把自己關進房間,找了幾道奧數題做,想讓内心平靜下來。
他不住地想起飯桌上聽到的話,在兩個姐姐的打鬧間,路漾說的那句:“小填可是咱們弟弟,大不了就拉黑跑路,總好過見面被你老闆收拾一頓吧?”
要不說路僑和路漾是親姐弟,這話如出一轍,發小也唆使他實在不行就銷号跑路算了。
就像是某種邪惡種子生根發芽,要麼不冒出來,一冒出來就會時不時炸一下,慫恿着江填想要這麼解決問題。
江填壓根無心刷題,拿起手機,從未像現在這樣認真研究那位總裁的社交賬号。
對方的朋友圈空空如也,隻有一條橫杠,或許動态對他不可見。
江填感覺那位楚總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可正因如此,他蓄意接近并成功釣魚,才顯得不可思議。
可他也沒做什麼特别的啊。
江填翻看聊天記錄,想弄清自己用了什麼高招,卻無法忽視事實,他靠的全是低級撩騷手段。
“……”
江填深吸一口氣,準備退出時,手滑點到對方頭像,屏幕彈出“你拍了拍午後紅茶”的小字,吓得他趕緊撤回。
在平日裡,分明要多聰明有多聰明,卻不知自己在男人面前滑鐵盧多少次,甚至被逮了個正着。
午後紅茶:撤回什麼。
午後紅茶:看到了。
KIRA:……
江填的内心更複雜了。
那麼忙碌的總裁,怎麼會碰巧看到,難道對方也正想找他聊天嗎?
璟廷湖畔,平層豪宅内,補了一覺的楚叙予穿着睡袍,立在滿目湖景的巨大落地窗前。
他确實拿着手機,正好瞥見對話框彈出的提醒,還沒看清,小甜心就緊急撤回。
這不是欲擒故縱是什麼。
午後紅茶:把你發省略号的毛病改了。
KIRA:……
KIRA:好。
午後紅茶:?
KIRA:嗯嗯。
KIRA:哥,我以後不會了。
楚叙予唇角微挑,心想這家夥收了區區五十萬,倒變得更聽話了,還挺有趣。
其實他并不急于見面,雖說年紀漸長心态有所轉變,但他也不是那些如狼似虎的饑渴男。
既然是個圖錢的小騙子,那麼肯定還有他意想不到的花招,對于日子枯燥乏沉的楚叙予而言,陪對方再玩一段時間,推遲幾天見面,又有什麼關系。
他靠向單人沙發,放眼落地窗外的湖景,微風吹拂垂柳,陽光在水面鋪開波紋,往日習以為常的風景也顯得賞心悅目。
午後紅茶:甜心。
午後紅茶:多久沒發照片了?
KIRA:嗯……
KIRA:最近太忙。
KIRA:忘記發了。
看似帶有推拉技術的聊天,實際上,江填那邊都已火燒眉毛了。
他甚至頭疼欲裂,差點忘記沒結束這段離譜的網戀前,對方是要求他每天發照片的。
還是那種不正經的照片。
作為直男的江填震驚,甚至害怕,腦子裡循環播放路家姐弟的洗腦話術:“實在不行就跑路!”
不過也未必,或許楚總隻是想整他呢,應該不太可能對他别有所圖。
甯城高中的模拟考共有三次,之後迎來的最終次叫做摸底考,再往後就是六月份的正式高考了。
江填現在也想摸個底,試探楚總的底線,好判斷對方要真清楚他是個騙子後,也不會放棄見面,那他可能真到了要銷号跑路的地步。
他是鋼鐵直男,可不是gay,這一切更是天大的烏龍,怎麼能一錯再錯地繼續欺騙對方。
畢竟,楚總對他的縱容不是假的,再這麼發酵下去就真的會完蛋了。
想着這些。
江填回複消息,說自己腿傷不方便,拍照不好看,能不能打個電話。
他幾乎不會主動要求打電話,因此,那邊的楚叙予心情不錯,主動撥了過來。
“甜心。”
男人的嗓音依舊帶着磁性,裹挾着強大的氣場,在安靜的卧室裡聽得清清楚楚。
或許這是知道真實身份後,江填與他的第一次語音,竟張了張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男人隻是慢悠悠地催促了句:“怎麼不說話。”
“……沒。”
江填不自覺攥緊手機,喉結滾動時,帶出幹澀的吞咽聲:“哥,我在想該說什麼。”
這是他主動叫對方稱呼,沒有那麼亂七八糟的複仇情緒,或許是帶着慚愧的,畢竟這麼折騰了局外人很不地道。
而楚叙予會錯了意,以為這話裡帶着示好的意味,相當受用地彎着唇:“想跟我聊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
江填的尾音崩得很緊,想要弄清楚對方的态度,又怕露餡,隻能試探般開口,“就是……你總叫我甜心。”
楚叙予:“嗯。”
江填:“可不可以換一個?”
楚叙予:“……”
難得主動搞起情趣,沒談過戀愛的楚叙予也不太懂,想了想,微眯着眸道:“你想聽什麼。”
江填短暫地沉思了下,他倒不是想聽什麼,隻是想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
畢竟——
文字聊天會産生誤解,語氣卻聽得出情緒,隻要對方說出口,他完全可以判斷對方的真實想法。
這時候,江填想到某個稱呼,那是他在酒吧被惡心的搭讪者叫出的“寶寶”。
那天他差點就吐了,如今想起來,除非是當真網戀上頭想線下奔現,這位楚總是絕不可能也會那麼稱呼他。
然而——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低沉的喘息,像是壓抑已久的情緒迸溢,男人低啞的嗓音裹挾着危險的暧昧,輕輕擦過耳膜:“想聽我這麼叫你?”
江填咽了咽喉結:“……嗯。”
“寶寶。”
楚叙予刻意放慢語速,像在唇齒間輾轉厮磨,暧昧到了極緻,“那你該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