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焱咬牙,低處的土地被膨脹的樹根占滿,他隻得被迫往高處行去,腳尖輕點,抵住高處枝幹,奮力躍開一寸,躲開襲來的虬枝。
随即手腕一翻,骨鞭一甩,尖銳骨刺處直擊枝桠薄弱處,迸裂開道道火花。
骨刺呈倒彎狀,奮力抛開時便可緊緊勾住樹枝皮肉,再一扯,便将結節勾連處拉扯斷裂,整個巨掌登時分崩離析!
斷裂在地的枝幹像是離水遊魚般撲騰拍打着地面,但很快暴起的樹根吞噬了碎裂的枝幹,又有新的枝桠在樹幹處抽開長條,一條又一條,飛速生長,擰成一股繩,繩又成掌,繼續呼嘯着朝宴焱襲來。
如此粗笨的木頭,速度卻出奇快!!
宴焱隻得盡力躲閃,奈何整片寒森密密麻麻皆是樹木,宴焱所到之處,它們就和生了靈智般自發的長出巨掌。
更有甚者,三五成群成包圍之勢,意圖要将宴焱堵死在劃定的區域内。
能操縱這麼多樹……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在作怪?
宴焱一面側開身,疾行,一面争分奪秒的觀察着樹木生長的形态。
雖說巨掌的行徑速度很快,但再生的速度較慢,若是能在短時間内将其擊碎,或許能争取到逃離的罅隙!
又是淩厲的一鞭破風而去,骨鞭渾身裹挾緻命的靈流,使了巧勁,以刁鑽的角度抽向樹皮縫隙,隻是一鞭,襲來的木掌瞬間碎裂!
弱處找到了!
宴焱一喜,快速甩開道道鞭影,抽打在縫隙之上,潮起湧狀的巨掌接連破碎,斷裂聲四起。
正如宴焱所料,巨掌的再生速度不快。一時間斷木四地,新生的速度趕不上宴焱骨鞭甩動的虛影,萬手截路,愣是被宴焱硬生生撕開一條生路來。
葉面朝陰,多數樹木朝西長,宴焱瞧準了時機,朝着東南方向急速掠去!
樹木一見宴焱要逃,發了狂,地面震顫不已,千掌層疊奔來,極力追趕而去。
虬結黑木如同潮湧,一截接着一截的撲去,卻愣是追不上一點兒宴焱的衣角。
眼看着前方樹林逐漸稀疏,似乎要探到了寒森的邊界,宴焱一甩長鞭,便要徹底甩開追擊的樹木一截。
忽地,他腳踝上猛然膩上一層冰涼。
那力道強勁,不由分說的就要将宴焱往回拉。溟受脅般的發出‘嘶嘶’聲響,豎瞳緊縮,怒盯下方。
宴焱順着溟的視線往下望去,喉頭一滾,心驟然冷了半截。
抓握着他腳踝的赫然是隻骨節分明的大掌,指節蒼白,扣着宴焱腳踝的指尖隐隐泛白用力。
再往下,就是一張素淨的臉,五官寡淡,卻素極生豔,隻是眼球烏黑,看不到一絲眼白,瀑布般的黑發鍊接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枝桠,整個人活脫脫像是從地裡長出來的。
雖然這哥們留着一襲秀發,穿着打扮也像個女子,但胸肌發達,聲音格外粗曠。
“為,為什麼要走,留下來啊,留下來陪我啊。好不好。”
宴焱竟從他非人的面目上讀出了‘媚眼如絲’的表情,登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方才被萬掌追殺時他沒怕,現在倒是有些後知後覺的毛骨悚然。
太陰間了,一個男子,怎麼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做出這樣的表情。
冥界不入輪回的魂靈無數,但大多數都是沒有神智的野鬼,見光就跑,見陰就藏,渾渾噩噩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更别提凝成實體了。
但魂靈一旦有了修為就不可同日而語了,眼下他遇到這隻魂靈,能舉全森之力、亦能凝成如此生動的實體,恐怕實力要位同元嬰!
況且這東西行動如此詭異……簡直恐怖如斯!
思即此,宴焱心下一沉,握着鞭柄的手驟然收縮,手腕蓄力。就等魂靈再次發難之際,瞄準間隙,铤而走險再擊要害,同他搏上一搏!
可這位兄台也不知作何打算,竟然更進一步,将另一隻手也環住了宴焱的腳踝,與此同時,還将冰涼的臉貼了上去,蹭了蹭。擡眼,讨好道:
“香香的,人,喜歡你。想和你生蛋呀。”
一面說着,一面手往上攀了幾寸,變本加厲的雙手扣住宴焱瘦削的腰肢,不由分說的往下按了按,眼見着要把宴焱往懷裡攬。
感受到腰間一片冷膩冰涼,宴焱如遭雷擊。别提什麼反擊了,連握着鞭子的手都不穩了。
“你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
魂靈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明白宴焱在崩潰什麼,但不一會兒,他又開心的笑了。
“你,男的,我,男的,般配!”
他說完這話,仿佛還覺得給宴焱打擊不夠似的,又撒嬌道:“轉過去,一下下,馬上就好了呀。”
宴焱雖然不懂什麼叫做轉過去,但是潛意識告訴他,絕不能順了魂靈的意。
他強撐着,奮力擺脫魂靈的桎梏。但這魂靈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力大無窮,任憑宴焱如何使勁都逃不開一寸。
好死不死,一直别在宴焱腰間的系統忽然在這時候悠悠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