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誘惑不夠大?
也正常。他長得如此漂亮,定當是追求者無數,區區劍修當然不會讓他動容。
但他雲梧可不是普通劍修。
雲梧整了整衣袖,清清嗓子,道:“在下幸蒙宗門長輩賞識,謀得一兩個頭銜,也不大。”
他一面說着,一面裝似不經意的觀察着宴焱的表情。又頓了頓,繼續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少宗主罷了。”
但凡在六界混過的,都多少聽過蜀山劍宗少宗主的名頭。
——身懷九陽劍骨的天縱奇才,一引氣入體就跨過了多少芸芸衆生窮極一生無法跨越的煉氣期,邁入築基。随後拜師劍宗宗主門下,數年來越級斬妖魔,平四亂,是當之無愧、六界第一的天之驕子。
不少人斷定,若不出意外,雲梧定會成為這三萬年來唯一一個飛升成神之人。
雲梧這話一出,空氣驟然緘默,宴焱像是怔了怔,擡頭望向他,眼皮緩慢的眨動了下。
他的眼睑極薄,眼尾平滑的上滑,瞳仁黝黑,仔細瞧着人時,總能給人一種深情款款的錯覺。
雲梧一貫是不在乎世人冠于他的虛名,有人阿谀奉承時,也隻是覺得不過時曲意逢迎,沒什麼好聽的。
而今他卻無端端的生出一股慶幸。慶幸自己這些年在外頭的名聲也算是好聽,過得去。
“在下名喚雲梧。”
雲梧慢條斯理的理着窄袖,最後補了這麼一句。
說罷,他便自顧自的又盤坐在樹下,阖上眼皮,一副專心緻志,入坐神定不受外界侵擾的模樣。
但要細看,便能發覺他的眼皮分明是虛虛閉着,還在留神宴焱的動向。
宴焱愣了幾秒,許是情毒尚在折騰着他,思維遲鈍了很多。
這哥們怎麼忽然開始自我介紹了?
好突然。
秉持着禮尚往來的念頭,宴焱還是同他颔首。但留了個心眼,意恐雲梧聽到他的真名察覺不對,報了個假名。
“我叫阿火。”
雲梧聞言心念一動。
阿火,阿火,聽着就悅耳,火紅是極豔的色澤,人兒也是豔的,灼灼生绮,叫人心頭燒熱。
宴焱說完這話,見雲梧似乎開始盤腿坐定,也不好過多叨擾,畢竟多說多錯。于是又靜下心,繼續抵禦體内沸騰的情毒。
雲梧虛閉着眼,左等右等,還尋思着阿火怎麼組織措辭這麼慢。
一分鐘,沒說話。
兩分鐘,沒說話。
三分鐘,還是沒說話。
雲梧耐不住了,偷偷睜開一隻眼,迅速的瞄了一眼。
卻見宴焱還是端坐水中,一張美人面不為所動,一點兒也沒開口說話的意思。
雲梧這下坐不住了,咬了咬牙,想幹脆閉眼也修煉一二,把剛剛吸收的萬年魂蓮煉化幹淨。可一股煩躁的氣擾得他怎麼也靜不下心。
他隻得又睜開眼,幹巴巴的瞪了眼月亮。
都怪今晚的月色太醜了!害得他心情如此不好。
宴焱還在專心緻志的浸泡于冰寒溪水中,但溪水即使能解當下之急,終也不能掐滅源頭。況且男頻出品的情毒名不虛傳,質量杠杠的,怎麼盡力壓制都是徒勞,隻會積蓄得更狠。
遇到了男主,這情毒的效果更是翻倍的好,就巴着男主找人把火洩了。
先前發作的情毒順着經絡攀進丹田之處,宴焱咬牙,着力将它們凝聚成彈丸狀,好尋個出處排掉。
可情毒頑固,一直留存于經脈中不走,壅塞不通,宴焱運起的氣流碰觸到它們不但不剝落,甚至有更加融入血水的趨勢。
又是一擊,宴焱使力,企圖讓靈氣成刃,剜下沾粘的情毒!
但——
“噗”的一聲。
宴焱突兀的吐出一口血。
雲梧本來還在端着架子,一見宴焱吐血了,登時把心裡的小九九忘得一幹二淨,慌忙也跳下了水,行至宴焱跟前,把住他的細腕。
越來越燙了。
雲梧的眉頭驟然皺緊,心叫不好。
宴焱的全身好像有團火在灼燒,烈烈不息。這情毒比雲梧想象中的還要厲害,無孔不入,鑽進了四肢百骸。
宴焱原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他這一招釜底抽薪不但沒能徹底的摧毀情毒,反而雪上加霜,把火演變成了燎原之勢。
情毒從丹田之中蔓延而開,襲卷了身上的筋脈。一下子爆發開,撺掇着脆弱的神經。
若是拖久了,怕是會有後患……
雲梧攀扶着宴焱腰間的手一緊,喉頭發幹,目光落在宴焱绯紅一片的面龐上,又遊移不定的往下探了探,掠過沾了水的薄肩,匆匆收回眼。
觸碰着柔韌白膩的細肉,指尖隐隐發燙。
宴焱也察覺自己的情況越發糟糕,難耐的吐了幾口氣,滾燙的氣流噴灑在雲梧的胸膛前,細密又酥麻。仿若還帶着宴焱身上特有的清香……
撲通、撲通。
心髒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蹦跳。
情況險峻,意識到自己要開口說些什麼時,雲梧的舌尖都有點發顫了。
他也喘了幾口氣,呼吸粗重,聲音暗啞,倒像是他也染上情毒了:
“阿火,眼下怕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們……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