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一勾尾巴,牢牢的扒住龜殼。
與此同時,骨龜的身軀近乎垂直的扒在洶湧的江面上。宴焱一手緊攥住鞭柄,一手撈住唧哇亂叫的系統。單薄的身體懸吊于在龐大的龜殼旁,猛烈的搖晃着。
周遭骨蓮也一齊飛速的上下起伏,有幾盞避讓大浪不及,被狂潮暴戾的一拍,瞬間碎成數塊,很快便被緊随其後的大浪吞食。
龜殼上原本還有幾個乘坐擺渡的魂靈,這麼一遭下來甩飛了七七八八,隻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還在堅守。
又是一個浪頭,好在不大,颠簸了下後江面重新恢複了平穩。
船夫劃槳的動作這才重歸緩慢,它施施然轉過頭,平整空白的面部對準了後方的狼狽一片。
“還行,沒死太多。”
語調上揚,語氣輕快,聽着頗為滿意。
宴焱回頭望一圈,鬼頭三三兩兩,相較于一路搭載而來的滿舟鬼頭隻能說的上是凄慘。
看來這鬼市之行……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兇險。
宴焱緩緩轉過了頭,木着臉,細白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整理着褶皺的袖口。
骨龜行徑速度很快。
一會兒的功夫,遠處的鬼市迅速逼近,擴張變大,俯視着如同芝麻小點的骨龜。壯闊的城牆撕開薄霧,露出巨獸匍匐的一角。
水越來越淺。
宴焱擡頭望去,宏大的鬼市近在眼前。它坐落于往生河最終交彙處的下方,像一座懸浮的孤島,薄霧纏繞,隐隐能見期間繁榮的景象。
城牆圍島而建,有許多入口。有一條往生河支流繞着鬼市盤旋,如同護城河。
那兒便是擺渡舟的終點。
骨龜緩緩爬上了岸邊細灘,‘轟’的一聲,趴了下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港口,鬼聲鼎沸。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骨龜爬上淺灘,将沿途的細灘塞的滿滿當當。
千萬往生魂靈從龜背上爬下,叮叮當當的背着家當,朝着城門口狂奔而去。隻是鬼市的交通管控極差,踩踏互毆都是常事。
一時間推搡罵聲塞滿了岸邊。
“诶喲我的舌頭!!”
是吊死鬼的長舌被沒素質的亂踩。
“他爹的那是我的頭不是馬球!”
是斷頭魂的頭被亂糟糟的鬼群當做球傳來傳去。
“帥哥認識一下呗?”
是好色鬼趁亂扒上了宴焱的肩頭。
宴焱面無表情,不語,隻是一味的飛快扯下前仆後繼的好色鬼,手快出了殘影。
短短岸邊到城門的一路,宴焱身上趴了不下二十隻色鬼。定睛一看,還都是些面色發虛的男鬼。
……冥界這地方指定有點說法。
宴焱面色鐵青。
偏偏人修在冥界是衆矢之的,許多兇殘的魂靈喜愛生靈的味道。如若宴焱貿然出手打散色鬼,不定要招來什麼呢。
忍了又忍,忍了雙忍,忍了叒忍。
終于擠到了城門之下。
守門的是隻巨大的眼珠,嵌在厚重的城牆之中。
當漫長的隊伍輪到宴焱時,那隻眼球轉了轉,粗粝的眼皮一眨。貌似挺不愛幹淨的,叫宴焱能清楚的看清它眼皮褶皺中灰色的髒污。
紅色瞳仁對準了宴焱,眯了眯眼睛,又眯了眯眼睛。
“嘶——”
眼球忽地猛吸一口氣。
宴焱心一懸,攥着骨柄的手愈發緊。
他先前拿突破築基的獎勵同系統換了一個能掩蓋人修身份的buff,但一路行來,卻還是遭到船夫明裡暗裡的凝視。
但生人按理說也是能進出鬼市。隻是時辰不同,需得在天亮前出市,否則會被困在混沌鬼市之中,不知生死。
可這些鬼役處處透露着詭異之處,宴焱不得不防。
莫非它看出些什麼了——
随着厚重粗粝的眼皮又一次眨動,眼球粗曠的聲音傳入了宴焱的耳中,叫他緊繃的神經一跳。
卻聽它嘟嘟囔囔道:
“我該配個玻璃片子了,老是看不清……”接着一頓,又道:
“豔鬼出身否?啧啧啧,真有本事,吸了不少元陽啊!”
宴焱:……
靜默片刻。
宴焱從牙縫裡逼出個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