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客人的閑談很快飛入宴焱的耳中。
“你說這萬典茶樓生意如此興隆,三千中品靈石的鬼奴一賣就是兩。買來也不用,就放在這兒自相殘殺。啧啧啧,鬼傻錢多啊。”
有鬼揶揄:
“瞧你這酸樣,你要是有這錢,花的比這還大手筆呢。”
那鬼也不惱,冷哼了聲繼續道:
“要說有錢,還得是劍修啊。那六界第一宗蜀山劍宗前幾日出了個懸賞,你猜賞金多少?”
“一千兩上品靈石?”有鬼好奇的接話。
“錯了。”
那鬼冷笑着,比了個數。
“一支靈脈。”
這一句出來,周遭登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道聲音。
那可是一隻靈脈啊!什麼概念?區區一條,便足以養活一個小型宗門了。
世間多少宗門世仇都是為了一隻靈脈而起?又有多少修士世家花了千餘年才争取到一條靈脈?
而今,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當做了個懸賞的賞金。
有鬼眼紅道:“嚯,這麼大的手筆,也不知是何方妖孽讓劍宗如此下血本。”
“你又錯了。”那鬼輕蔑的瞥了眼,仿若在譏笑出聲鬼的眼界小。
“不是劍宗,是劍宗少宗雲梧發的。懸賞也不是什麼妖孽,而是道侶的消息。人家可寶貝着呢,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傷及一根毫毛,否則不僅賞金全無,還會被人尋仇呢。”
話音落下,不僅是周圍鬼沉默了,無端端的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隻窮鬼。連同在雅座上的宴焱也一并沉默了。
先不說雲梧這哥們什麼時候又得到了個情緣。就單單出手就是一支闊氣的靈脈這回事,都能叫宴焱心态失衡了一會。
都是龍傲天。他兜裡除卻剛剛花下的茶水費,就隻剩下可憐的一枚上品靈石。照着萬典茶樓的物價,能不能買下一隻鬼奴都算個問題。
可惡。
宴焱撐着額頭,指尖不停摩挲着肌膚,頗感頭大。
那畔的客人沉默半會兒,又繼續攀談上了:
“也是,雲梧雲少宗,背靠大宗,又是萬年難出一個的天生劍骨,和我們這等鬼比什麼?”
“那是自然。就拿不久後要開的六界證道大會來說吧。三年一輪回,百歲以下才能比鬥。雲梧才二十有餘,都是多少屆的魁首了……這次恐怕還是他。”
先前挑話的鬼又重重的嗤笑一聲:“你這話說的,天下小輩萬千,有誰能比得過他?想想也是,這屆的獎賞可是溯世鏡,比得上多少條靈脈啊。難怪人家大手筆呢……”
宴焱聽的仔細。當他們說到六界證道會時,輕碾茶杯邊緣的動作一頓。
六界證道大會的獎賞溯世鏡他是聽過的,初期系統為了讓他了解自己的命數,特地給宴焱看了幾處能推動進階的重要物件。
溯世鏡恰好就是其中一件。
宴焱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茶杯,垂下眼簾,細細思索。
眼下他境界不過築基,單靠自己的武力,可以越界同金丹後期的普通修士搏上一搏。溟的實力雖強,但恢複的時間長,六界證道大會持續多月,恐怕最後隻能靠自己。
照着前幾天那場比武來看,雲梧的實力遠不止金丹後期。
溯世鏡的重要程度系統是反複強調過,由于無法直接将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告知宴焱,系統的言語也隻能停留在‘是能決定你前途的重要法寶’。
宴焱而今已然失去了九陽劍骨和萬年魂蓮,溯世鏡他必然要拿下!
看來今晚的鬼奴,他是想方設法也要搞到手了!
就在這時,圓底鬥獸場上的鎖鍊轟然一動,伴随着冤鬼咆哮之聲,一側的鬼役手持打魂鞭,狠狠抽打在兩隻鬼奴的身上。原本緊閉蒼白的眼皮驟然掀開,露出裡頭黑壓壓的瞳孔。
台上鬼齊齊嚯了一聲。
是兩隻品相不凡的惡鬼!
宴焱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驟然開始搏鬥的惡鬼身上。鬼魂的搏鬥方式與人修不同,他們以爪為器,森森的黑牙更是緻命的武器,被對方狠狠咬下一口,便是身形薄弱一分。
右側惡鬼率先突襲,從中間直撲對方的頭顱,動作迅捷。但等它撲倒了左側鬼的腦袋上,那左側鬼的手臂登時發力,虬結的肌肉塊猛然膨脹,将右側鬼狠狠甩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右側鬼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曳開一片烏黑的血水。
左側鬼乘勝追擊,迅猛的撲了上去,意在要将對手直接擊殺——
但‘轟’的一聲!
是碎石迸裂之聲赫然傳來。
隻不過這一次,聲響并非來自圓底鬥獸場,而是台上的觀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