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分明是一介窮酸散修,宴焱的目光卻有如實質,掌櫃被他這麼輕飄飄的一掃隻覺得渾身發毛,喉頭滾了滾,要趕客的話語半晌也發不出來。
下頭的比鬥愈發激烈了,上頭的氣氛卻詭異的沉默着繃緊。
掌櫃的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隻是簡單的趕客,卻踟蹰着拖沓了幾回,也沒能說出口。
掌櫃不說話,宴焱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視線大大方方的落在掌櫃的身上,等着他如何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掌櫃的後背不由得也出了一身薄汗。
這時,外頭赫然又響起沉悶的腳步聲,伴随着鬼君随從尖銳的吆喝,驟然刺破了雅間中緊繃的甯靜。
是鬼君等不及了!
掌櫃的心頭一跳,唇間一抖,腦子裡驟然清醒過來,恨不得甩自己幾個巴掌。
怎麼會被一介散修吓成這樣?
掌櫃一咬牙,把嘴裡的話全都一骨碌全說了出來:
“那便請客官出去吧,小店雅間需要營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随意坐的!”
他說完這話,就去瞧宴焱的面色。心裡打點好了,若是宴焱識時務走了最好,不費時間。若是宴焱發怒,反正一介築基初期的修士,找幾個打手便拖下去,也費不了多少時候。
宴焱把掌櫃的小九九都看在眼底。他倒是不在意掌櫃的如何看待他。眼下時間要緊,若是萬典茶樓不歡迎他,他自還有别的去處。
這筆帳,日後再算也不遲。
慢吞吞的呷了最後一口茶,宴焱故意拖着掌櫃緊繃的神經,輕輕笑道:
“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多留了。”
他這麼說着,手下茶杯一放,眼見着就要離席。
可下一秒,原本緊閉的隔門卻被人暴力的破開——
嘭的一聲巨響,木門驟然四分五裂,是一柄青銅長戟刺破了門扉,淩厲逼人,赫然是‘铮’的一聲釘在了掌櫃的身側。
不僅如此,一側擋人耳目的玻璃花窗也被打碎,玻璃碎石聲下,在場數百人的目光登時落向了頂層的這側雅間!
變故生的突然,吓得掌櫃撲通一聲就這麼跪了下來,雙腿打着哆嗦,話也說不利索了。
“鬼,鬼君息怒啊。”
門後湧現的身影赫然是方才鬧事的鬼君,他手一揚,長戟立刻飛回他的掌中。眉目間壓不住火氣,視線輕蔑的掠過跪在地的掌櫃,轉而射向了宴焱。
“慢死了。”
他像是和掌櫃的說話,可視線卻落在宴焱的身上。
話音剛落,鬼君又仔細的掃了幾眼宴焱,唇角驟然挑起一抹笑:
“築基初期的散修都能坐的雅座,我就坐不得了?”
一面說着,他一面踱步而進,掠過跪地的掌櫃,行至宴焱的跟前。
無數道視線伴随着他的腳步一起湧向宴焱。
宴焱眼簾輕擡,不疾不徐的目光越過帷幕,毫不客氣的與鬼君不懷好意的目光相碰。
來了麼,又是男頻經典炮灰挑釁情節。
偏要選在這種時候,真是麻煩。
眼見宴焱風雨不動安如山,鬼君的視線一轉,落在他被紅褙包裹的身軀上,頓了頓,忽地揚聲道:
“身姿倒是不凡。”
下一秒,長戟不客氣的徑直挑開宴焱的帷幕,露出他帷幕底下的那張臉。
帷幕被挑落,宴焱卻眼也不眨,等着瞧鬼君是如何開口刁難他的。
說來說去也就那些,無非是拿他的修為,财力等等嘲笑一二,最後再嚣張的叫他滾出去……
卻聽鬼君驟然‘嚯’了一聲,笑開了:
“就覺得一介築基怎會有這般氣質,原來是靠着人的小白臉!這遭來莫不是趁着修君生辰,來尋個主人家吧?”
一時間,各種複雜的目光也一并落在了宴焱的身上,不屑的,狎昵的,看好戲的……
察覺到周遭驟然湧來的針尖似的目光,宴焱的眉梢一皺。
雖說他聽不懂鬼君那所謂‘尋個主人家’是何用意,但那輕佻的目光卻叫他隐隐覺着不對。
鬼君的視線貪婪的劃過宴焱那張美人面,長戟晃了晃,一改先前的強勢,态度多了幾分宴焱看不懂的暧昧:
“不若你就從了我,我一定會比你的前主人對你更好些的。起碼不會叫你下得來床,如這般四處奔波勞碌……”
這下宴焱可算是聽懂了,眉梢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這劇本又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怎麼又是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