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鄧綏逐漸消失的背影,何嶼白無聲歎氣,縱使嘴上說着理解,他心裡仍有一股失落的感覺。
這一打岔,待會他恐怕沒有勇氣再提及與鄧綏同居的事情了。
放下玻璃杯,摸着手底下公文包的皮質觸感,指尖冰涼涼、濕潤潤的,感官被刺激,何嶼白跳動略快的心髒方才逐漸安穩下來,沉下思緒,也下定了某種決心。
又坐了片刻,他也有閑心打量這間的辦公室。
鄧綏帶回來的團隊能力不必說,人數卻不算多,因此挑選的工作室也不是很大,一百平左右的空間,分成幾個區域。
這間辦公室簡約大方,配色幹淨而高級,胡桃與白色拼接的辦公桌椅,靠牆是一排書櫃,裡面擺滿了各色書籍,旁邊是一盆巨大的落地綠植,窗戶靠近角落的位置還有兩把高椅,其中一把擺放得不太整齊,應該是不久之前有人坐過。
辦公桌上,除了各種文件,也放了幾本書,何嶼白沒有碰任何與工作有關的東西,隻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書,是成功人士自傳,裡面講述了很多關于商業思維、資本博弈的思考,翻了兩頁他就又把書放了回去。
踱步走到玻璃窗前,在那把被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何嶼白手扶着室内欄杆,目光沉靜,若有所思地望向外面。
鄧綏的工作室,地理位置很好,位于城區繁華地帶,寸土寸金,料想租金也不會低。
這裡樓層很高,從這個角度看去,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築盡收眼底,連帶着周邊幾座有名的商業大廈也一覽無餘,面對此情此景,一股豪情壯志油然而生。
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鄧綏的工作室設的離諸天影視的辦公大廈也不遠,站在此處,他甚至能隐隐看見那棟大廈的所在。
……鄧綏每日上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麼?
他的眼前,鄧綏剛才離開的模樣與某一場景逐漸重合,一手不禁按在腕表的位置上。
鄧綏曾經誇贊過他,在動畫制作上很有天分。
大抵是因為他從小就被各種藝術熏陶,審美很好,又在大學裡經過系統的學習,做起動畫也來得心應手,知道如何才能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然而,即使他在這個領域從業多年,也隻是把它當成一種責任,甚至于,沒有太大的上進心,勵志要在這一行做出什麼成就。
鄧綏卻不同,這是她為之拼搏奮鬥、廢寝忘食過的事業,即使後來偏離軌道,也始終沒有離開過這個行業,或許不摻雜太多喜愛,對鄧綏來說,依然很重要、很重要。
何嶼白扶欄而坐,昏黃的光線在他臉上落下一片陰影,神情似乎透露出幾分落寞。
鄧綏推開門,望見的正是這樣一幕。
——“咔嚓”。
辦公室裡太寂靜,關門的響動顯得格外清晰。
何嶼白想得太入神,直到此時他才恍然回頭:“忙完了?”
鄧綏點頭,邁步走了進來,将手裡的文件仍在辦公桌上,随即在他旁邊坐下,身體自然與他靠近:“嗯,問題不是很大。”
何嶼白提起精神,朝她微微一笑:“那就好。”
“……”
氣氛逐漸沉寂下來,鄧綏不着痕迹地觀望了一陣,何嶼白的神情沒有異樣,情緒卻不大高,順着他剛才的目光也望向窗外,每天都能看到的場景,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她不禁詢問:“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隻是有些無聊,坐在這裡看風景。”何嶼白搖頭,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
說着,他起身去辦公桌前找公文包。
鄧綏跟着走過來,沒有管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消息,徑直合上提在懷裡∶“走吧。”
公文包還沒來得及打開,何嶼白動作一頓,緊接着神情呆愣,下意識說∶“去哪裡?”
鄧綏走到何嶼白面前,一手扶住椅子脊背,漫不經心地轉了兩下,再出口的話語很直白:“既然打算搬來和我一起住,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搬吧?正好有空。”
“……”
她瞅着他的樣子,又低聲道:“還是說,你沒有準備好?”
“當然不是。”何嶼白有些意外,眼底卻出現别樣的色彩,握着包身的力道有些重。
鄧綏點頭:“那就走吧,回雲溪居。”
“嗯……”他腦袋暈暈乎乎的,不知怎的,望着腕表上的時間,接了這樣一句話:“可還沒到下班的點。”
話一出口,何嶼白頓時一陣懊悔。
“我是老闆,早退就早退了。”鄧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略一停頓又問:“還是說,你一會兒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