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景姚昏昏沉沉幾近入睡,隻覺得一隻溫涼的手撫過自己鬓邊,略感絲絲癢意。
少女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正要翻身再次睡去卻被身旁男人扳住了肩膀:“姚姚,你還沒有用晚膳就睡,會傷着腸胃的。”
司裴滿腔柔情地說罷便将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景姚渾身柔弱無骨似地借勢又癱在了男人懷中,倚靠着他堅實的胸膛。
“小梨,我真的困了……”
她現在隻想一頭紮進溫軟夢鄉裡面睡個舒服,哪裡還顧得上吃東西。
司裴聞言輕輕皺眉,他知道自己最拿景姚沒辦法。少女現今就依偎在自己懷裡,那白瓷玉般的臉頰緊貼着他心口,司裴是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但他也不想順着她折騰她自己的身子。
思來想去還是讓步取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喝些粥先墊墊肚子,若是半夜餓了你再叫醒我。”
已經半隻腳踏進周公夢境裡的景姚聽得不太明白,也迷迷糊糊地點頭:“行。”
司裴擺手讓底下人送了碗青玉蝦仁粥上來,他不舍得讓景姚受累,便讓少女繼續保持半躺的姿勢卧在他懷裡,自己則一手臂圈着景姚固定,另一隻手拿着白瓷湯匙将粥一口口地喂到她嘴邊。
“來,姚姚,張嘴。”
司裴細緻地舀了小半湯匙的分量又吹涼了些才送到景姚嘴邊,低聲地哄着少女。
那溫柔甜蜜的模樣,饒是周圍一圈看慣了話本故事的侍女也覺着牙酸。
司裴本人卻絲毫不覺過分,困倦中的景姚更是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肉不肉麻,順從地喝下送過來的粥,隻想着趕緊喝完趕緊入睡。
景姚一直沒有睜開眼,自然也看不見嘴裡輕聲慢語哄着她的男人臉上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司裴無比滿足地享受着景姚依賴自己的感覺,少女櫻唇微張,配上閉上的雙眼頗有些迷離意味。紅潤的唇舌乖乖地含下司裴親手喂進嘴裡的白粥,她這樣乖順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愛,司裴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會兒。
但喝了半碗粥的景姚實在覺得沒力氣再吃了,眉頭一皺便嘤咛着将腦袋轉向旁邊。
“姚姚,不吃了嗎?”
司裴又将她的臉扳正,用拇指緩慢地擦去她唇角的粥漬,低笑的喉音極盡暧昧。
見司裴明知故問,景姚哼哼道:“不吃,睡了。”
“那再漱漱口。”
侍女端來清水服侍她,司裴原本想接過這個活計怎奈景姚遲來地反應過來司裴方才的行徑多麼羞恥,說什麼也不要他幫忙了。
“你快去沐浴吧,不然不許你抱我了。”
随便幾句話把噙着笑逗弄她的太子趕走後,景姚紅着臉滾到了床榻裡側。
這個司裴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本來還困得不行,現在忽然清醒了不少。
景姚憤憤地搖頭,猛地閉上眼想強迫自己入睡。
可常言道是事與願違,方才恨不得即可赴夢與周公探讨,現在就滿腦子都是司裴那低沉玩味的打趣。
若是換作以前的景姚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她現在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司裴那點子旖旎心思她還有什麼不懂的。
壞人!
登徒浪子!
景姚将自己捂進被子裡罵了好幾句,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這一世還沒接觸過這檔子事的明明是司裴才對,為什麼兩輩子被弄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的人都是她?
一般皇子都是十四五歲開始接觸人事,宮中内務府會給安排教習的女侍和侍妾,而後便是可以定親建府的年紀了。
但是司裴曾下令說過東宮中不必安排這些,隻有景國公真的送來過一個景姚。其餘人知曉了倒也打過送侍妾讨好的主意,隻是毫無例外地被司裴回絕并還打壓了一番。故而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房中隻有景姚一人。
前世司裴同她第一回,若平心而論自然是歡愉的,但景姚一口咬定皆因為彼時中了情毒欲念難以抑制,身體才不由自主地回應。
那種情形下就算是換了左元武來也照樣能讓她快樂的。
隻不過這話不能讓小心眼的司裴知道,前世她氣極時口無遮攔說過幾句,反倒被那發狂似的司裴按住好一頓折騰。
那時的情事更像是不得已的遷就,她心裡明明怨恨着司裴,甚至不想與他待在同一處,卻又隻能無可奈何地承受他的欲望。
景姚自然不會嘴硬地去否認從中獲得過的歡愉,但這也恰恰是她上一世最矛盾痛苦的地方。
她太知道自己的糾結,司裴的痛苦她都一一見證過,所以她才終究舍不得真的殺了司裴。為了麻痹自己,她裝作深愛百裡文賦好讓自己有發洩的理由;裝作鐘情美男、風流成性的跋扈模樣,就可以讓自己不羞于面對那些渴求的情欲。
她知道司裴其實也恨她,恨她的冷漠,在人前的放蕩,恨她隻把自己當成玩物。
恨她怎麼就不愛他。
到最後東宮裡隻剩下兩個互相怨恨的瘋子。
想到這些,方才還有些情動的景姚頓時沒了興緻。
剛想合眼入睡,司裴恰好沐浴完也躺了下來。
剛剛回憶完些不堪入目的香澀往事,景姚渾身都不太自然舒展,司裴看着緊繃着躺平裝睡的景姚忍不住偷笑,悄悄地靠了過去。
“啊!”
越不想去回憶腦海裡就越發隻能想起那些,景姚腦子裡剛冒出某人健壯的随着情動而流淌着汗珠的上身,下一秒就因為身體忽然被男人摟住而尖叫出聲。
司裴也被她吓了一跳,但第一時間就是去看景姚的臉色,語氣關切道:“姚姚怎麼了?吓到了?是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