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是去死,都不可能去投靠聞人錯。
說罷,景姚沒等侍女動手,自己拉上了大門,十分幹脆利落地在聞人錯面前将這道門猛地合上。
關上的那一刹,景姚整個人腳底發軟頭暈目眩,幾乎快要倒下。
好在身後一雙手臂及時扶住了她的雙肩:“還好嗎?”
景姚回頭,略顯抱歉的看着身後滿臉關切的百裡文賦,方才對他發了太多脾氣。
但她太累了,抱歉的話也說不出口。
明明才不到一個上午過去的時間,可她的精力都已經幾近燃燒殆盡。
她一步步走向司裴的榻邊,明明原先她本來就隻是來見他的。
她隻想來好好看着司裴。
“左元武的事情,你也聽說了?”
景姚坐在床榻外側,一隻手握住男人冰涼的手掌,雖然在說話但并未側臉看身邊的百裡文賦一眼。
百裡文賦猶豫片刻,最終模棱兩可的回答:“我隻知道,今早早朝問到臨王這個問題時左将軍一言不發。”
景姚心想,左元武性情内斂少言寡語,興許是因為不想在朝堂上争吵,所以才閉口不談。
她想用這樣的說法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心裡又明白換作以往的左元武不會在這種生死境地中選擇沉默。
可昨晚左元武還堅定地陪在她身邊,說要做她的後盾。
一夜之間,左元武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或者說,昨晚那些溫柔才是裝出來的。
“我知道了。”景姚面無表情,看不清眼底的情緒,隻覺得空氣都萦繞着淡淡的憂傷,“你先走吧。”
“你一個人沒事嗎?”
百裡文賦的那些擔心并不是毫無道理,但景姚明顯不需要這些可憐的目光。
準确來說,是壓根不需要他們的可憐目光。
百裡文賦不好多言,隻能讪讪離開。走到門口前眺望屋内坐着的景姚,回頭看了又看,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待到殿内的人全部離開,景姚緊繃的心緒終于得以放松片刻。
如今安靜得可聞落針聲的宮殿裡除了忍不住落淚哭泣的景姚,就隻剩一個安靜得毫無反應的人平和安詳地躺在床上。
景姚的目光一寸寸地掃過面前仿佛熟睡中的司裴,那瘦削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她貪婪地描摹着面前人的容貌,生怕自己遺忘。
事已至此,或許到司珏上位掌權的那一天,又或者是他心情不好的某一天,就會變成她和司裴的死期。
“小梨,你醒醒,好不好?”
景姚的頭靠在他的旁邊,用幾乎是哀求般無力的語氣呼喚他。
“我求求你,不要再逗我玩了,這一點都不好笑,其實你早就醒了對不對。”景姚的淚水順着司裴的脖頸淌過,最後輕飄然地滑落滴在榻上。
景姚長大以後并不想小時候那般容易落淚,為數不多的幾次淚水都和面前的這個男人有關。
“司裴,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要恨你一輩子。”
景姚竭盡所能地刺激他,“再睡成親的事情你也别想了,我才不要和天天愛睡覺的家夥住在一起。”
“你快點醒,快點醒……”
景姚伏在床榻邊,不知不覺哭累了就這樣睡着了。
而另一邊的偏殿倒是人頭攢動門庭若市,人人都想和未來新君走動聯絡,自聽說臨王司珏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奇迹般的在重傷後快速恢複蘇醒……這簡直超乎尋常。
甚至有不少人開始造勢他這個是上天命定之人的标志,而司裴并沒有能夠挺過,所以未來真君就應該是臨王司珏。
西京朝在現任皇帝的影響下頗為迷信,就喜歡聽些天文占星的事情,雖然幾分真幾分假不好說,但“老天爺看不下去司裴景姚作惡為禍百姓,故而降予司珏登帝位大任”這說辭近來在上華出名的很。
司珏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成功奪權登基稱帝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司裴的人,壓根動不了我。”
司珏在生死藥水的治療下身體早就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生龍活虎身強體健毫無影響。
“哼哼,為了安心些,還是盡快動手吧。”
一旁手上纏着厚厚白色紗布的嶽甯甯如是說道。
昨晚她想動手差點被那頂主角光環轟焦,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舊主角得讓新主角去完成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