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故,”他喚了殷風故一聲,道:“你聽說過薛定谔的貓嗎?”
殷風故被他一打岔,歪了下頭。
“薛定谔的貓,一隻存在于物理學思想實驗中的,處于活着與死亡疊加狀态的貓。”
殷風故的眼神有些迷茫:“活着和死亡疊加狀态的……貓?”
聽他的語氣,顯然第一次聽說這個理論,卻很跑題地把關注重點放在了為什麼實驗對象是隻貓上面,又因餘歌對他提起這個實驗,而感到背後有一點點發涼。
餘歌不由地笑了笑:“貓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你不覺得眼前的喪屍也處在疊加狀态嗎。”
“一具屍體無疑是物,而一隻喪屍,雖然他依舊能夠活動,但他本質上已經是具屍體。”
“所以喪屍該屬于特殊物品的一種,但眼前的喪屍卻又不同,比其他喪屍強大的精神力和執念,讓她偶爾能擁有自己的意識。”
正是這種疊加狀态,給餘歌打下了執行計劃的基礎。
餘歌深阖雙眸,整個人猛然沉靜下來,他不用雙眼,而是以精神力觀察這隻喪屍。
他在等待喪屍能被定義為物,成為自己的所有物,好讓自己能使用異能的時刻。
那一刻可能稍縱即逝,因此餘歌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他的精神力都因此更強大也更凝結,最後以黑雲壓城之勢向喪屍壓近。
喪屍的動作突然變緩,出現茫然的神色,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何存在于世界上,這樣的神情,倒是與之前被殷風故以能力壓制時,那些合圍的喪屍們有幾分相仿。
殷風故忍不住驚訝地看了眼餘歌。
他之前使用的能力不屬于任何異能,單純是對自身精神力的一種靈活應用,而餘歌分明毫無基礎且隻看過一次,竟就能模仿他用出這個能力。
雖然餘歌的精神力還很弱,掌控的熟練度也不夠高,但他現在也不需要精準到能讓喪屍自相殘殺的操縱能力。
他隻需要能壓制眼前喪屍的精神力一瞬,便已經足夠。
就在喪屍精神力衰弱,被行道系統判定為所有物的同一瞬間,餘歌的眉峰微微攏起,指尖有一道藍光疾速飛出。
藍光籠罩了喪屍,讓她的時間緩緩回溯,扭曲的神情也漸漸恢複了平和。
餘歌将她恢複到了幾分鐘前,流着淚傳遞悲傷情緒時的狀态,然後又一道藍光閃過,令此刻的狀态足以維持二十四小時。
做完這一切,餘歌發現自己無法再對喪屍用異能,因為喪屍理智和思維的回歸,系統已經不再把她判定為物。
幸好,這已經足夠了。
喪屍的神色微微發怔,但不同于剛才被餘歌壓制時,滿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空茫,而是種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的迷惑。
就連殷風故都眼含震驚,沒想到餘歌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問道:“那你現在打算……?”
餘歌将手中鐵錘放在自己和喪屍之間的麻将桌上,兩手抱起殷風故,直視布偶貓藍寶石一樣剔透的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輕笑道:“比喪屍高一級可以避免自己被感染,那高幾級才能舔一下就治愈他人?”
殷風故的表情僵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
虧他還以為自己借着小貓咪的身份僞裝得很好,原來早就被發現了……
殷風故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餘歌之前主動将自己抱進臂彎裡,和因自己的隐瞞而生悶氣,或許其實都是因為這一次隐瞞。
餘歌狹着眼睛:“我好奇的是,這件事應該不在現在不能說的範疇裡。”
餘歌黑沉的眼眸中,發出所以你為什麼要隐瞞我的疑問。
殷風故視線遊離了一下:“當時哪怕我解釋了你也聽不到啊。”
那時候餘歌的精神力還不夠,哪怕殷風故解釋了,他确實也隻能聽見喵喵叫,但這絕不是真正的原因,餘歌對此很确定。
于是他的眼睛又眯了眯。
殷風故終于變得坦誠,隻是聲音有些底氣不足道:“畢竟是舔了下嘴唇……”
裝作小貓咪誤打誤撞的一舔,和承認自己就是為了舔一下,這哪裡能當成一樣呢。
哪怕是為了治愈傷口,他也會難為情,最重要的是,會擔心餘歌怎麼看自己的嘛……
餘歌感覺到掌心下,布偶貓的體溫正因不好意思而一點點升高,眼底閃過絲難掩的笑意。
殷風故看出他沒有追究的意思,心底松了口氣,這才想起最初的問題:餘歌詢問了他的能量等級。
殷風故沉吟了一下,像在思考這個問題能否解答,最後隻是含糊道:“我等級……很高。”
餘歌目露訝異,經過之前的交流,他已經知道很多問題其實并非殷風故有意隐瞞,而是現在還不能細說。
但他沒想到,這個問題竟都在現在知道答案會不安全的範圍裡。
餘歌是個知道分寸的人,雖然驚訝,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抱着殷風故轉了一圈,讓他正對向滿臉茫然的喪屍。
布偶貓冰藍色的眼睛和喪屍猩紅的雙眸相對。
餘歌認真地問道:“那你能不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殷風故:“……”
他長長的、長長地歎了口氣,以一隻布偶貓的形态,歎出一種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的滄桑。
他作為等級高到不可言說的存在,餘歌想讓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
……喪屍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