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島白霧中畫面的改變,吸引了餘歌和炸毛貓咪的注意。
餘歌的視線重新落向白霧,與此同時他将意識一沉,得到了這座夢島主人的信息。
“是霍銘。”餘歌有些驚訝。
但轉念一想,這也不算意外,若說在外界還有誰和他有些關系,确實也隻有霍銘了,這位同學在不久前還曾聯系過他。
除霍銘外,餘歌的信息欄幹淨如紙。
餘歌隻以為自己來到這座夢島,是因為霍銘是外界他最熟悉的人,一旁的殷風故卻眸光微沉,收起方才炸毛的樣子,面露思索。
他比餘歌更了解夢島,清楚當餘歌放空意識時,來到的不會是普通朋友的夢島,那種牽引餘歌來此的機緣,其實代表着霍銘與餘歌的命運軌迹将來可能有所交錯。
而殷風故需要知道,這種交錯是好是壞。
如果是好,他不介意暗中再推動一把,但如果會傷害餘歌……
殷風故眸光微冷,以他的能力,足以斬斷不好的機緣。
在餘歌的好奇和殷風故的警惕中,夢島白霧上,開柔光特效的餘歌被另一副畫面取代。
入眼是一片灰蒙蒙的曠野,仿佛天地重歸混沌,寂靜空茫,而一道純白的長階矗立在無邊的空曠中,一路延伸向高遠的天際。
這一幕是如此壯闊,以至于餘歌心跳都停頓一瞬,他感受到曠野的遼闊孤獨,也感受到登天長階散發的威嚴。
最重要的是,餘歌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霍銘怎麼會夢到這樣的畫面?
這個問題剛在腦中浮現,霍銘的夢境突然又出現變化,仿佛無形中的鏡頭一路拉進,最後正對着台階底部,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裡,站在幾級台階之上。
那身影穿着白衣,清瘦卻利落,一隻布偶貓蹲在他肩頭。
餘歌的雙瞳微顫,他認出來,那是帶着殷風故的自己。
莫名的熟悉感沖刷着他的意識,餘歌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動着,一下一下,力道越來越重,将無數陌生的情緒傳遞到腦海中。
“砰!”
心髒又一次跳動,餘歌面色發白,發覺腳下夢島在震動,他低頭看去。
“砰!”
不止是霍銘的夢島,餘歌目光所及處,所有夢島都随着他的心跳共振,集體意識海洋掀起海嘯般的巨浪,一副末日般的可怕景象。
此刻,無數睡夢中的人突然蹙眉,陷入了不安穩的夢境之中。
“砰!”
整片空間都在震動,在夢島與集體意識海洋之下,仿佛有什麼不可名狀的巨物,他感知到上方的異常,撞擊着想沖出來一探究竟。
餘歌的面色慘白,心口絞痛,精神力似流水般四散,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意識。
“喵嗷!”貓咪的叫聲卻突然響起。
殷風故聲音中帶着無盡的威嚴,整個夢境空間突然穩定下來,下方的撞擊不複存在,集體意識海洋重回風平浪靜,所有夢島都穩穩矗立在其中,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現實中,剛陷入噩夢的人們翻個身,重新回到了祥和安穩的夢鄉。
殷風故一躍而起跳進餘歌懷中,藍眸中有光芒閃過,他揮爪震散餘歌外溢的精神力,随即淡粉的肉掌拍在餘歌的肩頭。
強大卻柔和的精神力填補了餘歌方才精神力的損失,讓他蒼白的面色恢複了許多,眼底的迷蒙散去,嘴唇也有了些血色。
隻是方才的奇異狀态耗費了太多精力,餘歌的身形微晃,有些站立不穩。
殷風故順勢輕輕推了他一把,讓餘歌向後一跌,恰好落入殷風故剛凝成的座椅中。
最後,布偶貓的尾巴尖勾住餘歌手腕,毛茸茸的觸感帶來些微癢意,餘歌的目光順着這份觸感看去,看到一片白霧升騰而起,很快将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一切後,殷風故才松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餘歌看着白霧:“這是什麼?”
緊急狀态結束後,殷風故回歸之前懶洋洋的模樣,在餘歌懷裡縮成一團,眯着眼睛,像是想在夢境中再睡一覺。
他答道:“剛才的異狀引起了夢境中一些存在的注意,白霧可以隔絕他們的窺視。”
殷風故的回答依舊是一貫的風格,隻說現在能說的,簡練卻不夠清晰。
……夢境中的一些存在?
許多信息浮現在餘歌腦海,持續七天的全球暴雨,時常陷入那種狀态的自己,和夢境中造成地震的某種存在。
他突然抓住一點頭緒,意識到,在人類之上,藍星恐怕還有另一種更超然的存在,他們可能就存在于集體意識海洋下,而這場末世,乃至于他的異常都與這些存在有關。
可那些存在究竟是什麼?末世為什麼會突然降臨?自己身上又究竟有什麼秘密?
許多問題充斥在餘歌腦海,讓他不由地揉了揉額頭,輕歎一聲。
但有一點餘歌很清楚,如果不是殷風故在身旁,方才的情況會變得徹底失控。
餘歌将所有問題梳理清楚,不再強迫自己急于找出答案,而是坐在座椅中擡起手臂,目光落向懶洋洋打哈欠的布偶貓。
“謝謝。”餘歌認真道。
殷風故收了哈欠,和餘歌對視,眼中全然沒有大佬貓咪該有的傲然,反而親昵得有些讨好,在餘歌掌心輕輕地蹭了蹭。
他目光有些閃爍:“其實我也有私心的。”
殷風故有些緊張地喵喵起來,他似乎隔絕了餘歌的精神力,讓餘歌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他忘了自己剛為餘歌恢複過精神力,沒有隔絕那份與自己同源的精神力。
于是隐約幾個詞還是落入餘歌耳中:“影響計劃……别怪我……就好。”
餘歌心底一動,佯裝不知地問道:“險些惹出大麻煩,現在該怎麼做?”
殷風故回神,自信保證:“麻煩已經都解決了,白霧也可以屏蔽潛在的危險,你可以随心所欲。”
他擡起隻爪子,像是想掰着指頭列計劃,卻因貓爪不夠靈活而作罷,隻好甩着尾巴勾住餘歌的手腕,尾巴尖在餘歌修長的五指上掃過,一副頗眼饞這雙人類手掌的模樣。
殷風故道:“你可以将霍銘的意識拉進來,和他交談,詢問情況。”
餘歌确實很想問問霍銘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位同學會夢到與自己有關的那般畫面,又為什麼自己在看到他的夢境後,竟險些造成集體意識海洋的失控。
把霍銘的意識拉進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在餘歌腦海,他就感知到無形的響應,随即一道人影自高空墜落。
“咻——啪!”
餘歌心驚地看着癱在地上的霍銘,小聲問殷風故:“不會出事吧?”
餘歌第一次試着拉人的意識進夢境,力道沒控制好,免費贈送蹦極體驗。
殷風故擡爪拍在他胸前,幫他順氣:“沒事,夢境中不會受自然傷害,也沒有痛感,最多覺得有點刺激。”
餘歌放下心來,看着霍銘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起來,呢喃自語道:“好爽!”
餘歌:……
原來是位蹦極愛好者,真是失敬。
霍銘這時也回過神,意識到眼前的夢境和以往不同,他竟保持了意識的清醒。
他的目光快速掃視一遍夢島,很快看到一旁的兩片白霧,大的那片此刻安靜空白,小的那片卻正不斷翻滾着,隐藏住其内的存在。
霍銘正迷茫間,聽見小片白霧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正在呼喚他的名字。
霍銘怔了一下:“餘歌?”
他突然激動起來:“我就知道你非同凡響!餘歌,今天白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餘歌心中輕輕浮現出一個問号。
他正準備詢問霍銘情況,怎麼霍銘反而率先提出了問題。
餘歌沉吟道:“白天?”
霍銘重重點頭:“白天我剛結束和你的溝通,突然意識像被拉進了另個一維度,恍惚間看到一隻遮天蔽日,仿佛能支配一切的手,還有……”
霍銘臉上浮現出迷茫神色:“還有什麼,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霍銘頓了頓,面色重新恢複如常,似乎在這短短的一瞬,他連自己忘了什麼事這件事也忘記,所有迷茫與探究欲也随之消失。
餘歌忍不住看了殷風故一眼,布偶貓的藍眼睛卻瞄向另一邊,避開了他的視線。
餘歌隻好在心中搖頭,現在不能說的事未免有些太多了。
霍銘神色如常地繼續道:“然後我看到你登上了純白的長階,心底竟難以自控地萌生出敬仰,然後,一種磅礴的力量湧進我腦海。”
“等我恢複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覺醒了金系異能。”
餘歌不由地咋舌,按照霍銘所說的時間進行回憶,想起那時自己正陷入那種狀态之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銘也滿臉求知欲地問道:“所以餘歌,白天是怎麼回事?”
餘歌:……
明明他叫霍銘來,是想咨詢對方夢島白霧中那個畫面的問題,沒想到按霍銘所說,一切卻是由他而起。
可餘歌怎麼知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他歎口氣,不裝模作樣地坦白道:“我也不清楚,本想詢問你情況的。”
霍銘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收到這樣的答案,可随即他看向餘歌所在的白霧,眼神閃動,也不知在這一刻自己腦補了些什麼。
然後他突然滿臉認真地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了,剛才是我太唐突了。”
餘歌:……?
很想問問他,你這是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