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對面也不接。
給他的新光屏當擺設是吧。
難道說,真因為活兒太多受不了就跑了?
裴放臉色愈發難看。
難道自己家是這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關鍵還是即便他要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
他既沒房子又沒工作,即便裴放過分了一些,但至少他在徽山有吃有住,任何有理智的正常人都知道權衡利弊,這個時候選擇夾着尾巴做人其實對他自己而言就是最好的。
不過......
也說了正常情況下有理智的人是這樣沒錯,但時逸這個人......還真不好說。
況且,萬一這人的失蹤不是故意逃跑,而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心道這麻煩精可真能給自己找事,裴放黑着臉撥通了李鳴岚的電話,“幫我定位一下身份ID312000xxxx的綁定光屏位置在哪。”隻能祈禱這個笨蛋是把光屏随身帶着的了。
不太久,對面就傳來消息:“就在你徽山境内。”
“......知道了。”裴放臉色更不好地挂斷電話。
難道那個傻子真就連光屏都不帶就跑了?
兩秒後。
不對。
也許還有一種可能。
裴放先是進時逸房間,快速掃視一圈。
沒有光屏。
沉思片刻,下樓取車,沿着徽山境内綠道,緩速驅車。
開了幾公裡,也得虧是裴放視力不錯,終于在一片綠植叢中看到了可疑的身影——
某人在草叢上十分安然地閉眼躺着,姿态惬意,月光安安靜靜地灑在他的面龐上,皎潔的光輝幾近溫柔。
隻要忽略還握在他手中的,那把有些煞風景的用來修剪灌木叢的大剪刀。
“......”裴放下車。疾步朝地上的那條人走過去。
極力忍耐住動手的沖動,裴放蹲下,正待開口——
下意識感受到周遭出現新的能量波動,睡夢中也十分警惕的時逸,這個時候已經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你怎麼來了?”時逸呆呆地問。
這人竟還好意思先行發問,裴放胸間堵着一口氣,涼涼道:“你在這睡得挺舒服的?”
時逸一覺睡得很香,這個時候腦袋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果然老實上下晃晃腦袋道:“嗯。”
“......”裴放決定放棄陰陽怪氣,見對面甚至還躺得閑适,鉗住對方的一隻臂膀,一把提了起來。
“喂!——”時逸驚呼,“你幹啥??”
“還我幹啥?”裴放完全壓不住火氣,“你半夜不回房,發什麼瘋在外面躺着?”想起上回這人也是直接睡在大街上害得裴放誤會,裴放更是氣結,“在大馬路上睡覺睡上瘾了是吧??”
到底是哪裡來的鄉野小子?
裴放實在是很難想象,接受過基本社會化教育的成年人會随随便便毫無芥蒂地野人一樣随地就躺下睡覺。
時逸被這劈頭蓋臉地一頓狠批給罵懵了,“啊?我困了就躺下睡......”
被突兀地打斷,“你困了不知道回房睡?”
腦袋終于清醒些了,感覺自己今天明明有在本本分分甚至十分卑微做人的、卻無緣無故被罵得狗血噴頭的時逸也怒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如果不是你故意給我安排那麼多事情,我至于那麼晚還在外面幹活兒嗎!我至于困得躺下就睡嗎!!”
“??”好一個倒打一耙,裴放盡量冷靜,“我有不準你回房睡覺?”
雖說裴放承認所謂的安排的那許多活計,是存了故意要刁難時逸的心思不假,但事實上裴放絕不至于喪盡天良趕盡殺絕,“難道旭姨沒有給你講累了就可以休息?難道旭姨沒有告訴你工作做不完可以明天繼續?你以為那都是誰授意的?”
“你你你——”聽這口氣是他的意思?時逸半信半疑,“你有這麼好心?”
“......”裴放冷笑,“是,我一向惡毒,我巴不得你躺在大馬路上睡着後被野狗叼走咬死。”
時逸:“............”
雖然涉世未深,但時逸也不是完全分不清好賴,裴放說這話心不壞時逸倒是讀得出來,但怎麼聽起來就這麼難聽呢,這人嘴巴是淬了毒嗎。
時逸忍不住小聲反駁道:“哪就有那麼多那麼壞的野狗了......”
還敢頂嘴,這人是真不把自己的安全當一回事,“那野熊野狼野豬野人?”裴放涼涼道。
“......”自知是有些理虧,但時逸一直被批評也有點不開心,小小聲嘟囔,“就算有那也不關你的事吧,你管我那麼多幹嘛。”
裴放:“?”
裴放胸腔裡瞬間怒氣急劇高漲,聽到對方這不識好歹的話的第一反應是恨不得好好收拾一番這麻煩精,深吸一口氣,一開口想狠狠教育對方——
卻突兀地又閉嘴了。
時逸:“?”
見對面剛才明明一副巴不得拎着自己腦袋罵個狗血噴頭的架勢,卻突然猛地滞住了,時逸也不懂這又是哪一出,給自己鼓了點勇氣有點怯怯地問:“怎麼了,你說啊,我就算被野狗叼走了關你什麼事,你管那麼多幹嘛。”
裴放似乎又沉默了一瞬。
臉上好像出現了片刻的困惑,不過太快,時逸甚至都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因為下一瞬裴放臉上那些類似困惑的東西全都毫無蹤迹,隻看到裴放冷着臉開口道:“我是不想管你死活。”是字咬得格外重。
頓了頓,“但我們才簽了合同,你是我的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