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晚,李鳴岚突然十分突兀地跟丁默提出,想要丁默做他的助理。
彼時丁默愣了愣,才說:“李總,你别說笑了。”
李鳴岚那時确實是笑了,不過他的神色并不能讓丁默自欺欺人地将其定義為開玩笑。當時他問:“你想要多少工資?”
丁默呆了下。
看着李鳴岚一副不差錢,一開口就是你要多少都随你開的口氣,丁默不得不承認他有過一瞬間的動搖。
丁默自認自己就是個俗人,俗人又誰能不愛錢呢。
雖說在裴放的手下待遇是相當不錯,但如若有人抛出更好的橄榄枝,丁默自然也沒有斷然拒絕的道理。
打工嘛,給誰打不是打。
老實說,那一刻,丁默腦袋飛速轉動,甚至真情實感地開始考慮自己得要求多少薪資待遇,才能對沖掉從光崇離職的潛在風險——
直到李鳴岚見丁默久不開口,似乎有些急迫,于是輕飄飄地提議道:“你現在的十倍怎麼樣?”
不對勁。
丁默腦中警鈴大響。
他知道裴放有錢,李鳴岚也有錢,對他們而言,給一個助理開十倍二十倍工資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但丁默有自知之明,就算自己作為助理活兒幹得再好,也有一個基本的合理薪資範疇。
這世界不過是一場巨大的價值交換。丁默早早便悟透這樣一個道理。
合理範疇内的工資,是自己應得的,也是自己能夠靠工作能力,正正經經挺直腰杆長期持續收獲的。
但如若是明顯合理範疇外的收獲,冥冥之中一定有其暗中标碼的價格。
也一定有丁默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天晚上,雖說隐隐感覺到不太對勁,但丁默還不太敢确定李鳴岚的目的,于是隻是委婉地拒絕了他。
可自那以後一個月以來,從丁默頻繁地收到李鳴岚的信息,頻繁地被李鳴岚以各種十分不合情理的理由要求見面,且再三不厭其煩地不肯放棄反複提出要高薪挖丁默當助理的種種迹象——
丁默已然對對方的目的有了明确的笃定。
事實上,丁默在想清楚之後,陷入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淩亂。
丁默當然并非對李鳴岚個人的性//取//向//有什麼意見和置喙,隻是作為一個直男,丁默從來沒有将與同性之間納入那方面的考慮。
再說對于李鳴岚這人,丁默本身并無意見,甚至因為其在社會身份上的成功,丁默可以說對他有些自然而然的崇拜和敬意。
隻是近一個月以來,面對對方單方面的騷擾,丁默簡直煩不勝煩。
偏偏對方又是這樣的身份,丁默做不到撕破臉皮,隻有每天堪堪維持體面與其周旋,簡直是身心俱疲。
拒絕過,逃避過,但是都沒有用。
丁默在夜深時猶疑、痛恨,甚至萌生了想要去問問李鳴岚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點的想法,自己改還不成嗎!
丁默真的不知道,如此普通的自己為何會吸引李鳴岚這類的天之驕子般的公子哥。他想要什麼人沒有,非得在自己身上耗着。
丁默當然也不可能還天真地以為這樣的公子哥會有所謂真情之類的東西,不過是興緻來了想要玩玩而已。
可丁默也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淌一趟這樣的渾水。
本以為這一場糟心之事隻局限于自己跟李鳴岚,這個時候卻突然聽到裴放這樣發問——
丁默立刻意識到,即便裴放不知道李鳴岚騷擾自己的細節,但一定是對李鳴岚的心思一清二楚的。
丁默身體僵硬。
事實上他此刻無法不窘迫。
即便裴放本人對丁默沒有惡意也沒有任何龌蹉心思,但——
但丁默想,自己在這些天之驕子,在這些上位者面前,算什麼,玩物嗎。
“他又找我要人。你怎麼想?”裴放注意到丁默泛白的嘴唇,“告訴我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去我會回絕。”
“謝謝裴總。”丁默勉強笑了笑,“我沒有離職的打算,我身上還有競業協議呢。”
事實上這跟競業協議沒有任何關系,兩人都心知肚明。裴放看丁默一眼,點到即止,“工作上的事我會處理。”
言下之意,私下生活裡的事隻有丁默自己處理了。
丁默當然也聽懂了,“嗯”了一聲,告辭後走出辦公室。
看着躺在收件箱裡,由某免打擾聯系人發來的消息:【我喝醉了,你來接我好嗎】
丁默牙關咬緊,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