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阿良哥給我們帶隊?”
商尤芙掐下道旁一朵小薊花,尖尖的指甲撚散花絲,任它零落風中。
聽她抱怨,同隊的一位男修上前,語氣中帶着幾分讨好,解釋道:“我觀蔺教習也未去蔺開陽那一隊,畢竟要稽算表現,排出高低次序,這樣做許是為了避嫌。”
“避嫌?”商尤芙可不領情,當即剜他一眼,“你是說……那姓曳的過來,能做到公平公正、毫無偏頗,而輪到我們商家人,就不會如此了,對嗎?”
“商姑娘,我絕無此意。”
商尤芙從鼻腔裡發出道“哼”聲,臉上滿是不耐。
又遠遠兒見到曳雪塵與談多喜相攜走來,二人皆身穿白衣,一個溫柔磊落、如靜水流深,一個殊色蘊藉、俏麗天成,真是好般配,又好刺眼!
便昂着頭,碰了碰身旁女修的手臂,努嘴道:“快瞧——”
其餘三人聽罷,接連順着她的目光打望。
“你們說,他倆是不是有一腿?”
那女修思忖半晌,回:“不大清楚,一時還看不出什麼。”
商尤芙将臉垮下來,顯然對這樣的回答并不滿意。
另外兩個男修為哄她歡心,倒是接連評頭論足道:
“我聽說這談大小姐表面清純,實則内裡騷得不行,不知跟‘她’娘學過多少爬床的手段,才過去多久,被擡回家的耿長業就不行了……簡直比那吸人精氣的山妖野魅還要厲害。”
“自耿兄弟得了急症,到他奄然而逝、停靈下葬,都沒見人去問過一句,也是個心狠的。”
其中一名男修“啧”上一聲,悄聲感歎:“婊/子大都無情。”
“俞兄說得在理。”
這姓俞的張口便是诋毀,其實不單是為了逢迎學宮内炙手可熱的商家小姐,還存着些報複的意味。
他也曾帶着一顆拳拳之心,抓住二人獨處的機會,去談多喜身前露臉兒,好一通剖訴衷腸。他知道對方是天之驕子,家世、樣貌、身段兒樣樣出挑,自己給不了‘她’什麼,能予談多喜的不過一顆真心。
本以為就算他們成不了,能得談多喜柔聲細語、隻對自己一人的勸解,也算值當,哪知談多喜聽罷大驚失色,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嫌棄,說出口的話叫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老天爺啊。我求求你不要喜歡我好不好?頂着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副尊容,你的喜歡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回想從前,他胸中又生怨怼:“水性楊花的婊/子。”
聽同伴們說得越發起勁,女修眉頭很是蹙了幾下,終究忍無可忍:“你們有沒有教養?如此搬弄是非,盡捏造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小心口舌生瘡!”
人到得差不多,再繼續議論下去也不合适,商尤芙便出來“唱戲”道:“行了行了,少說兩句,留些口德罷。”
“謝來芳你也沒必要動氣,此行過後,好聚好散。”
各個小境界開啟的契機不一。
突然将弟子們召集,也是商絕夜見小庵堂上方霞光瑰麗,推測出須彌境将開,時不我待,才火急火燎地做出讓他們小試一番的決定。
光暗交疊,火燒似的雲層下,陡然浮現一道斑斓的痕迹。二十隻隊伍循着縫隙先後入内,不知将被傳送到何處。
而天樞學宮,“尚水樓”其中一間敞亮的房間内,商絕夜與諸位長老依次而坐,不錯眼地注視着面前早已挂好的幕布。
……
背靠岩壁,上生奇樹,下展矮木,稀稀疏疏的綠色中,摻雜一片姹紫嫣紅。
繁花叢叢,芳菲迷人眼,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綻放或含苞,各類俱全,當真是小境界中才有的美景。
“須彌境的主人,乃是一位花妖。妖所遐想的東西,總是千奇百怪。”曳雪塵拿劍尖一挑,葫蘆狀的綠葉乖乖落入手裡,“譬如,這些結緣草,與藥王谷煉制的幻獸丹功效相同,可短暫地變作各類生靈,以掩人耳目。”
“這也算是取勝的一些技巧罷。”
謝來芳沖他拱手:“曳教習,弟子有疑——”
“請講。”
“若服下此草變幻身形,是否一定得等它功效過了,才能換回人形呢?”
“并非如此,簡單施個咒即可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