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讓折木脫下鞋,腳踝處紅腫一大塊,肌肉和韌帶可能滲血,這種情況完全不能再走動。
這下麻煩了。
的場也走了過來,他輕撫着下巴說道:“我的人倒是在這,不過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些時候,如果不介意等待的話,我可以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夏目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們還有人在神社那邊工作,我們一會兒直接去那就行了,不麻煩的場先生。”
的場對他的拒絕也隻是笑笑,目光卻不經意地打量起折木:“看來你也看得見妖怪,有意思。”
折木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好在夏目幫忙擋住了視線。
“的場先生來這裡,是為了找新的妖怪做式神嗎?”夏目刻意轉移了話題道。
夏目和的場一門接觸過幾次,而眼前這位是實力強大的除妖師,統領着七濑為首的衆多門人,很強,也很危險,對待妖怪如同對待工具般,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絕對不能讓對方發現折木的特殊之處。
“不是,”的場輕聲道,“這次是為了收拾爛攤子。”
“诶?”
爛攤子?
“你應該從名取那聽說了吧,他這次接的委托原本隻是為了加強封印,而他用了某種方法直接把神明一口氣解決了,沒能親眼見證,屬實讓我有些遺憾。”
的場倏然靠近夏目,目光從他身上又流轉到他身後的折木,語氣很輕柔,卻總有種緊張的氛圍蕩漾其間。
“雖然他特意模糊了過程,不過隻要結果能讓所有人滿意,我也不會說什麼。”
“而現在,這所謂的爛攤子,是指神明留下的殘骸,也就是你剛才見到的那隻怪手。”
夏目愣了愣:“神明不是已經消滅了?”
剛說完他就自覺失言,這不就暴露自己當時在現場嗎?
的場笑容愈發深意:“是啊,可惜溫泉封印的那個其實是她的靈體,實際上她的肉身還封印在此地,她當年堕化為惡鬼時,就舍棄了自己的身體,将它們抛棄在這山中,被百年的怨氣所侵蝕已然變為另一種妖物。”
“為了同時封印靈體和肉身,當時的除妖師就用特殊的陣法将他們封印在靈道上對立的兩個位置,以鬼化的靈體束縛肉身,以充滿怨念的肉身詛咒靈體,達到一種絕妙的平衡,來保證整個靈場不被破壞。”
“現在靈體消失,肉身就沒了限制,如果我們不采取行動的話,這些妖物就會禍亂人間。”
“所以,這次可不好辦呐。”
的場說到最後一句還是笑着,語調聽起來不太有不好辦的意味。
夏目一下子接受那麼多的信息,大腦都沒轉過來。
“那麼,名取先生也來了?”
“是啊,為了這次的狩獵神明,的場一族傾盡大半的人馬,說不定會損失慘重。”
夏目不太明白的場想說什麼,隻是對方的言辭有很明顯的傾向性。
“除了手之外,還要哪些部位需要處理掉?”
一直靜靜聽着對話的折木忽然開口。
無視夏目的表情,的場非常自然地接上:“剛剛收服的是右臂,還有左臂,右腿,左腿,軀幹和頭部,不過其他部位已經交給手下辦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好好做。”
說完,他非常感興趣地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我叫的場靜司,你呢?”
“折木奉太郎……如果能及時解決掉你說的這些麻煩,這座山就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了吧?”折木問道。
“是的,如果能順利解決的話。”的場笑道。
“不行,折木,你的腳還受了傷,再說……”
夏目抿着嘴唇,沖折木輕輕地搖了搖頭。
别把自己的力量暴露在的場眼皮子底下,太危險了。
折木看懂了他的暗示,他看了看腳,小聲說:“沒關系,我有辦法能暫時消除我的痛感,主要我放心不下老爸他們,現在也不可能直接說明讓他們下山的理由,就隻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優先解決了。”
而另一個問題……他早就想好了,有這個穿黑衣服的除妖師在,他盡量不會動用靈力,隻要能避開的就避開。
不過腳是個麻煩,不能在這個時候當累贅。
折木用手觸及腫起來的腳踝,他忍着疼痛,将手覆蓋了上去,輕聲念道:“似無痛舍形迹,似可見之緣,舍痛者,應吾而棄。”
他收回手,再嘗試動腳,疼痛消失了。
折木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對他露出淺淺的笑:“你看,沒事了。”
夏目看着那仍舊發腫的腳踝,陷入了無言的擔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而且剛剛折木念得似咒又非咒的文字又是什麼……
“你……”夏目深深地歎息,但他還是堅決道,“不管怎麼樣,千萬不能勉強自己。”
“知道了。”
而的場這邊,盡管折木做的再怎麼隐蔽,可他還是聽見了那段咒語。
沒有被繃帶遮住的眼中閃過一道隐晦的光,他勾起嘴角,露出看到獵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