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取周一忍不住吐槽:“是不是你的視線太熱切,把它們吓跑了?”
“唔……周一要是早點和我出來,說不定還能截到它們。”
怎麼又怪我啊!名取周一本想炸毛,但看到的場靜司竟有幾分失落的表情,又發不出火來。
“那你……你書包裡有紙嗎?”他别别扭扭地問的場靜司。
“當然,準備和貓簽訂契約用的契約書就是紙做的。”的場靜司顯然猜到名取周一要做什麼,卻故意不接他的話,“周一想看看嗎?”
“你這家夥!”名取周一終于忍不住生氣了,轉過身就要走。
“哈哈哈哈哈哈!”黑發少年拉住名取周一,爽朗地大笑起來。在名取周一不滿的眼神下,他努力止住笑,自包中掏出了一個本子。
“周一你看,我真的準備了契約書。”他從本中取出一張紙展開,塞到名取周一眼下。
不得不說,這份契約書還真挺有模有樣。
但名取周一隻是冷酷無情地拿開的場靜司的手,從他另一隻手裡奪過本子。他盤腿坐在草地上,從後面撕下一頁,開始艱難地制作小紙人。做完小紙人放到一側,他又征用了的場靜司的筆,借着皎潔的月光在另一張紙上畫下了一個奇異的法陣。
“你給貓起名字了嗎?”名取周一突然想起來。
的場靜司坐在名取周一對面,托着腮饒有興趣地看名取周一做施術準備:“那隻貓看到我就跑開了。這樣就算起了,也不是雙方認可的名字吧。”
“那就隻能試一試了啊……”名取周一咬咬牙,把繪有法陣的紙放在兩人中間的空地上,拉過的場靜司的手。
“周一?”的場靜司眉目含笑,任由名取周一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上那隻剛剛制作的歪歪扭扭的紙人。
“噓。閉上眼睛,回想那隻貓的長相,然後命令紙人去找。”名取周一收回手,目光瞟向一側:“如果你的力量夠強大,意願也夠強烈的話,就能找到。”
反正不關自己紙人和法陣的事。
“那看來,我是非找到不可了。”的場靜司聳聳肩,當真按着名取周一的話閉上眼。片刻後,那隻紙人在的場靜司手裡微微顫抖幾下,迅速飛上天空。
好迅捷的速度——不愧是的場一門的公子,果然實力很強。
的場靜司也睜開眼,望着在空中盤旋的紙人:“周一果然很厲害啊。這麼奇妙的法術,現在也隻有周一會用吧?”
“挖苦我嗎?”名取周一不滿,“的場家類似的法術也不少吧。”
“但都沒有周一的這個好用呢。”的場靜司笑眯眯地擡頭看紙人,那隻紙人卻在盤桓一會兒後,迅速地飛向遠方,不久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周一,這是什麼意思?”的場靜司看向一側的名取周一。
“意思就是,這隻貓已經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名取周一也很無奈。
“……”兩人面面相觑。
“罷了。”的場靜司将書包扔到一側,朝草地上仰面躺下。“我本來還想,家裡式神來來去去的話會不會吓到小貓。”
“……”名取周一絞盡腦汁地想着安慰人的話:“我前幾日似乎聽富田同學說,他什麼親戚家的貓好像也要生了,他在四處問人要不要小貓呢。如果你需要的話……”
“不用啦,周一。”的場靜司搖搖頭,“可能這就是緣分吧。的場家還是不太适合這種柔軟的生物呢。”
“……”
“倒是周一同學,你和富田關系還是那麼好啊。”黑發少年看向名取周一,嘴角下撇,竟是不滿的表情。
“畢竟是鄰座。”名取周一不由得解釋,雖然他也不知道的場靜司為什麼現在看着比找不到小貓更為不滿,“打交道總少不了吧。”
“是,畢竟他是開朗又溫柔的人呢。”的場靜司側過身去,不再去看名取周一。
這人怎麼提到富田就陰陽怪氣的……名取周一歎氣,也在草地上躺了下來,看着夜空中懸挂着那輪明月。
的場靜司不知何時已轉過身來,與他肩并肩躺着。兩人就這樣躺在初秋的夜中,聽着周圍蟋蟀連綿不絕地吟唱。偶爾有小妖怪自兩人身邊路過,察覺到兩人的氣息後便吓驚慌失措地跑走了。
“靜司,我剛剛在家裡的資料中看到了一種很神奇的茶。”名取周一轉頭看向黑發少年。兩人的距離很近,他幾乎能在的場靜司暗紅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種茶隻有在夏天才能喝到,是傳說中妖怪會喝的茶。好像要在月圓之夜的傍晚,把茶葉放入尚未閉合的睡蓮中,讓茶葉隔着蓮花吸收一晚上的月華。次日要趁露水未幹的似乎把茶葉自花中取出,再用荷葉上的露水浸泡。”
“诶——好風雅呢。”的場靜司眼裡又泛起了那絲名取周一熟悉的戲谑笑意,“不愧是高潔的名取家,即使是飲茶也這麼講究。”
“什麼啊!”名取周一怒氣沖沖地将頭轉回去,不再理會那個時刻惹自己生氣的人。
下一秒,他卻感覺的場靜司輕輕扣住他的手:“周一,明年夏天,我們也試着做一做這個茶吧。”
“一定會很美味的。”
名取周一莫名有些臉紅:“嘛……如果的場家的大少爺明年還記得的話,我當然奉陪。”
“哈哈,那我可就等着了。”的場靜司側過頭,朝名取周一眨眨眼,“周一,我突然開始期待明年夏天了呢。”
他們又一起沐浴了許久的月光,這才有些戀戀不舍地各回各家。兩個人經常熬夜處理妖怪,這點程度倒也不算什麼。忙碌起來後,他們很快就把這個月夜扔到了腦後。
直到一年後的夏天,的場靜司又一次擡頭看着那輪皎潔的明月,身側的卻不再是名取周一。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稱不上約定的約定,忍不住好奇地問那隻有着貓咪外形的大妖,是否真的有這樣的茶。
那隻貓卻隻是阖上眼,表示從未聽說過這種茶的存在。
罷了,或許這就是緣分吧。的場家不适合柔軟的生物,也不适合高潔風雅的茶事。貓也好,茶也好,都注定隻會如同今晚的明月一樣,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
的場靜司搖搖頭,告别了那個男孩和那隻貓,獨自走進了夜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