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滴鎮痛劑在靜脈裡結晶時,林景芫的視網膜開始接收來自平行宇宙的光譜。那些遊離在化療藥物外的癌細胞正進行着優雅的量子糾纏,每個分裂的瞬間都與兩千公裡外的超新星殘骸共振。
黃花地丁的種子突然懸浮,傘狀絨毛折射出病房裡所有的監控曲線。甯辰逸的簽字筆在确認書上拉出彗尾般的墨痕,某個未被觀測到的分形結構正在姑息治療四個字裡瘋狂生長。
"移植到钚粒子的衰變路徑上......"林景芫的喉骨發出晶體震蕩的蜂鳴。她看見自己的聲波在十二個維度同時擴散,其中一束正輕輕叩擊着李瑾安實驗室的鉛玻璃。
病床監護儀的電極片突然滲出淡藍色液體。這是上周從她血管裡逃逸的葡萄糖分子——此刻正裹挾着癌細胞特有的甲基化标記,沿着黃花地丁的根系逆流而上,在住院部地下室與粒子加速器的冷卻管悄然接駁。
李瑾安後頸的積雨雲終于墜落。
防護服穹頂的冷凝水滲入加速器磁阱,帶着兩人接吻時的鹽分與钚粒子同位素,在絕對零度的超導環裡孕育出全新的星雲。那些曾被微分方程記錄過的顫抖,此刻正在高能質子對撞中重組成雙螺旋結構。
當林景芫的瞳孔徹底擴散成事件視界,那株植物突然刺穿病房地闆。它的根須纏繞着姑息治療确認書上每個标點符号,花瓣邊緣的□□藍與李瑾安面罩上的霜花完成拓撲學意義上的紐結。
在某個所有監測儀都靜默的維度裡,黃花地丁的種子正漂浮在粒子對撞産生的微型黑洞邊緣。它們用傘狀絨毛編寫着克萊因瓶形态的基因代碼,将二十年的半衰期擰成莫比烏斯環狀的永恒。
我數到第七次呼吸暫停時,視網膜上的光譜開始重組。那些漂浮在靜脈裡的鎮痛劑結晶,此刻正折射着來自人馬座懸臂的γ射線。護士調整輸液速率的手指突然變得透明,我能看見她毛細血管裡流淌的星塵,正與滞留在我肝髒的癌細胞進行着量子通訊。
"第IV期腺癌的轉移竈在第十二胸椎。"甯辰逸的聲音從三維投影儀裡傳來,他的白大褂領口别着雙螺旋形狀的胸針,折射出病房監控曲線的斐波那契數列。我擡起插着留置針的手,指尖觸碰到懸浮在空中的黃花地丁種子,那些傘狀絨毛立刻展開成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
監護儀突然發出蜂鳴。粘在我胸口的電極片滲出淡藍色液體,上周逃逸的葡萄糖分子裹挾着甲基化标記,正沿着窗台上那株植物的氣孔逆向滲透。我能感覺到癌細胞在肋間神經跳舞,每個分裂的胞體都與兩千公裡外的超新星殘骸共享着波函數。
"準備姑息性钚粒子植入。"甯辰逸的簽字筆在确認書上拉出彗尾,墨迹在紙面形成曼德博集合的分形圖案。我聽見自己喉骨發出晶體震蕩的嗡鳴,聲波在十二個維度同時擴散,其中一束正輕輕叩擊着李瑾安實驗室的鉛玻璃——那上面還殘留着我們接吻時的鹽分結晶。
地下室傳來粒子加速器的低頻震動。淡藍色液體已經漫過心電監護儀的屏幕,在瓷磚地面勾勒出德羅斯特效應般的無限遞歸圖案。黃花地丁的根系突然刺穿病房地闆,傘狀絨毛纏繞着輸液管裡的鎮痛劑結晶,将姑息治療确認書上的每個标點符号都轉換成二進制遺傳密碼。
當李瑾安沖進病房時,他防護面罩上的霜花正在演繹非歐幾何的相變過程。我瞳孔中的事件視界開始吞噬監護儀的光信号,那些逃逸的癌細胞正通過植物維管束,與加速器冷卻管中的液态氦進行着拓撲量子糾纏。
"移植到钚粒子的衰變路徑上......"我的聲帶振動在超導磁阱中激發出卡西米爾效應,病房空氣裡浮現出我們二十年前在實驗室的全息投影。那時他後頸的積雨雲還未墜落,我的發絲間還纏繞着未被微分方程記錄的顫抖。
淡藍色液體突然沸騰。黃花地丁的花瓣邊緣析出□□結晶,與李瑾安面罩上的霜花完成貝爾不等式的驗證。在某個所有監測儀都靜默的維度裡,粒子對撞産生的微型黑洞正在吞食我的痛覺神經,而那些被編碼成克萊因瓶形态的基因序列,正将二十年的半衰期擰成莫比烏斯環狀的永恒。
當第七粒鎮痛結晶刺穿血腦屏障時,我看到了甯辰逸胸針的真相。那枚旋轉的雙螺旋結構内部,懸浮着納米級钚238同位素,每一簇衰變産生的α粒子都在書寫新的表觀遺傳密碼。他白大褂上的投影儀突然失真,斐波那契數列的監控曲線裂變成科赫雪花的邊緣,我意識到那些優雅的黃金分割比例,實則是束縛我基因組的拓撲鎖鍊。
淡藍色液體漫過鎖骨時,皮膚開始呈現拉普拉斯妖的紋理。每個毛孔都演化成微型蟲洞,逃逸的癌細胞正攜帶甲基化标記穿越到平行宇宙——在那裡,李瑾安實驗室的鉛玻璃早已被我們的量子糾纏震碎。我聽見2003年春天的雨聲從防護服接縫滲出,那時我們共同培育的轉基因黃花地丁,正在粒子加速器的輻射場中開出克萊因瓶形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