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送走王小華跟劉庭，就回院子開始收拾桌子，然後把碗摞起來，抱着，拿到竈屋洗。

這時，徐老三徐愛華走到劉麗身邊，悄悄往劉麗嘴裡塞了個剝殼的野雞蛋。

徐愛華小聲道：“媳婦，吃野雞蛋，我昨天在山上撿到的，好吃不？”

劉麗一張清麗的臉蛋被圓鼓鼓的野雞蛋弄得有些滑稽，她有些艱難地吞咽着已經冷掉的野雞蛋：“……好……吃……”

洗了碗，劉麗跟徐愛華回了房間。

劉麗看着徐愛華，有些欲言又止：“愛華，我娘她……”

徐愛華：“媳婦，嶽母這次找你什麼事？”

劉麗說：“我娘想借糧，我跟她說會問問你，看能不能借她十來斤紅薯。”

徐愛華瞬間苦着張臉：“行，那我問問娘。”

劉麗對着徐愛華露出一個笑，道：“辛苦你了，愛華。”

徐愛華被劉麗的笑容晃了眼，忙不疊道：“不辛苦不辛苦。”

“媳婦，你等着，我去探探我娘的口風。”

徐愛華拉着陳大素到堂屋角落，說起嶽母借糧的事。

還不等他說完，陳大素就給了徐愛華肩膀幾巴掌。

“借糧？要糧還差不多！你說說，劉麗嫁進來三年了，劉家來借過多少次糧了？沒有二十次也有十七八次了吧，劉家那群無賴還過沒有？不借！徐愛華！你就給老娘死了這條心吧！”

徐愛華捂着肩膀迅速跳開，嘴上痛呼：“娘，你輕點打呀！痛死我了。”

陳大素：“哼，老娘還嫌自個兒下手輕了呢，你這臭小子，早讓你别娶這個攪家精了，你偏娶，得，黏上了劉家那群甩不掉的牛皮糖了吧！”

“你去轉告劉麗，她要不想過了，就給老娘收拾包袱滾蛋，徐家不缺她這個媳婦！”

徐愛華道：“娘，就借嶽母三十斤紅薯，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這三十斤紅薯你就從我之後的口糧裡扣。”

徐愛華為了讓陳大素心裡舒服些，每次都會默默地誇大王小華要借糧的斤數。

陳大素看着被劉麗這個吃裡扒外的小賤人給迷了心神的小兒子，恨得牙癢癢：“起開！沒有！”

徐愛華：“娘，再借最後一次嘛，你也知道劉麗現在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我擔心她情緒不佳之後，再傷到我們老徐家的大孫子，娘，就為了你孫子，你再借嶽母三十斤紅薯，不，就借二十五斤紅薯也行啊。”

陳大素：“滾！徐愛華，你要再多說一句，你就跟劉麗一起收拾包袱滾出徐家！”

*

另一頭，劉麗因為剛剛吃了野雞蛋，現在噎得慌，之前她急着說借糧的事，也沒來得及喝口水。

劉麗走出房間，到竈屋倒了碗井水喝。

出來時，劉麗就看見徐老二媳婦王荷花站在竈屋門口，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

劉麗看着王荷花，眼神疑惑：“二嫂，有什麼事嗎？”

王荷花開口就是一頓嘲諷：“喲，我說劉麗，你娘家又來幹什麼了？不會又是來糧的吧？”

“這不勞二嫂關心了。”

劉麗不想跟王荷花起沖突，直接越過她，加快腳步朝房間走。

“馬蚤*娘們，你怎麼有臉說不關我的事啊，糧食都是公中的，也是我跟當家的辛辛苦苦下地賺的公分換來的。”

王荷花越說越氣，幾步上前，伸手就拉住劉麗，打算好好跟她掰扯清楚這個事。

王荷花正在氣頭上，抓着劉麗的手的力道不小。

劉麗惱怒，轉頭便想扯開王荷花的手。

兩人都沒留意到她們的腳下那塊地有些潮濕，幾番拉扯之下，腳底打滑的劉麗一個驚呼，撲向王荷花。

“啊啊。”

王荷花猝不及防之下被劉麗撲倒在地。

王荷花痛得罵罵咧咧，半天不見劉麗從她身上爬起來，她忍不住擡眼使勁瞪着壓在她身上的劉麗，“劉麗，你在幹什麼！快點給老娘起來！草，痛死老娘了！”

就見劉麗捂着肚子，臉上褪去了血色，唇色泛白，呢喃：“孩子，我的孩子……”

王荷花的罵聲頓時消失，她看向劉麗的身下，刺眼的血把劉麗身下的褲子都染紅了，那血還在滴滴答答地從她身下落下，在王荷花褲腿上洇濕出一朵又一朵紅色小花。

王荷花瞬間白了臉，尖叫出聲：“快來人啊！快來人啊！三弟妹摔倒了！”

這下完了，平時徐愛華對這狐狸精有多麼看中，王荷花也是有目共睹的。

要是孩子保不住……

王荷花不敢再往下想了。

王荷花的大嗓門成功的被徐家衆人聽到，就連左右鄰居都被這話裡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摩拳擦掌地想來徐家圍觀。

在堂屋的陳大素跟徐愛華自然也是聽到了王荷花的叫聲，兩人臉色都難看起來。

特别是徐愛華，臉色陰沉到仿佛能滴出水來，他來不及多想，就奔向聲音來源處。

徐愛華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看着無助地望着他的劉麗，他又眯着眼睛看了王荷花一眼。

這個眼神看得王荷花一個瑟縮，她開口解釋：“我可沒有推她啊，是她把我推倒的。”

“之後再跟你算賬。”

留下這句話，徐愛華小心翼翼地把劉麗抱起來，往他們屋子走，嘴上還不忘安慰劉麗：“媳婦，别怕，我這就帶你回房間。”

這時，陳大素也到了，她狠狠瞪了王荷花一眼，罵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吳婆子過來看看！”

吳婆子是個産婆，在附近幾個大隊裡也算有些名氣，很多人家接生都是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