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定是想說太傲慢了,隻是想諷刺陳源才說的自信。月盡歡作為在場最熟悉燕歸塵的人,敏銳的感受到了燕歸塵的這點小心思。
“蠱術本質上和劍術刀法沒什麼區别,愛用就用了吧。”燕歸塵展開了布,開始細細擦劍:“同理,醫術也想用就用,沒什麼問題。”
“但是這會不會不好,對别人不公平啊。”印随出言道。
“公平?”燕歸塵呵呵一笑,“你要公平,明天你空手跟老魯打——人家打架赤手空拳,你用刀,公平嗎?”
印随也面紅耳赤,燕歸塵接着說:“世間本就沒有絕對公平可言。更何況這是比武,本來就是要一較長短的。”
“用你自己的标準玩公平,把強的一方優勢全部削掉,你覺得強勢一方會不會感到公平呢?”燕歸塵細細擦劍,對印随的公平嗤之以鼻,“印掌門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物,怎麼還這麼天真——難不成你的敵人都跟你一樣公平,隻和你在公平的情況下決一死戰嗎。”
印随被說的讪讪的,不敢再接話了。
“知識,經驗,身手……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憑什麼不讓用。”燕歸塵劍擦得差不多了,直接敲了闆,“這小子用蠱術确有不妥,但也不過是以二打一的行為于道義之上說不過去;蠱術不行,最後需要我去救場,我不是他的師長,懶得跟他深究——這蠱蟲死了便當是懲罰,你自己拿回去,自己以之為誡。”
将劍收回背後的劍鞘,燕歸塵招招手示意馬榜上前。拿起杯子遞了過去:“直接拿走,這杯子也沒法用了,收走蠱蟲之後記得将杯子打碎埋了,别再搞出什麼事情。”
“……多謝前輩。”馬榜接過杯子,“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
看着手裡捧着杯子,松了一口氣的年輕人,燕歸塵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黑苗?”
“!!”馬榜沒想到突然之間,這個人竟然一口道出了他的底細,下意識手就按上了刀,“……我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别裝了,你這衣服、傳承明顯是苗疆人,裝不知道黑苗?此地無銀三百兩。”燕歸塵呵呵一聲,“自去吧。”
看着馬榜警覺地離開,燕歸塵又說:“這一場勝負歸月姑娘,還有誰有意見?”
沒人提出異議,大家也都看得出來月盡歡的身手在馬榜之上。聽了燕歸塵一番分析,不少人覺得燕歸塵的說法頗有道理,一時之間倒是都沒想起來先前燕歸塵劍架在陳源脖子上的強硬做派。
朱賢臉色難看,他竟不知道,這武林大會什麼時候由這燕歸塵做主了?看來自己平素對燕歸塵的戒備還是不夠,這人雖然嘴上說不在乎這些江湖地位,但是事到臨頭,這個老家夥還是跳出來搞事!
陳源印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陳源今日多次被氣,又被燕歸塵威脅,這會兒簡直感覺心口隐隐脹痛;印随雖然隻是被燕歸塵随意戳了兩句,但是在衆人面前也是丢了面子。
三人坐在一處,一時間都悶悶地各自喝茶,沒說半句話。
另一邊,燕歸塵坐回了自己的小角落,叫過了月盡歡:“月姑娘伸手。”
靜心已經找了機會悄悄給月盡歡切了脈了,知道她似乎沒有中蠱毒,但是燕歸塵醫術比她更高一籌,又是月盡歡的師傅,多切一次沒什麼損失,也沒攔着他。
“嗯,确實沒什麼大礙。”燕歸塵很快就收回了手,“劍給我看看。”
月盡歡有些不明白燕歸塵的用意,但是還是把劍連鞘遞了過去。燕歸塵拔劍看了看,歎了口氣:“怪不得,這劍該換了。”
月盡歡悄悄翻了翻白眼,這把劍自己用了五六年了,本來出發前說打算換一把,被燕歸塵制止……這會兒倒是說該換了。
燕歸塵拿來了自己先前用剩的半壺酒和布遞給月盡歡:“自己擦擦,别回頭劍上沾了蠱毒再害了别人……擦完就回去吧,那裁判已經先回去宣布了結果,大概會給你半盞茶時間休息吧。”
月盡歡點點頭,靜心笑着說:“前面打的都挺好的,不要有壓力,打到哪裡是哪裡。”
月盡歡笑了笑,自己擦了劍就回去了。
這時候,劉霜葉悄悄戳了戳燕歸塵:“诶,老燕。”
“……幹什麼,做賊一樣。”
“嗨,還得是你,我和魯行兩個人罵陳源也罵不到點上。”劉霜葉笑嘻嘻的,看樣子還在因為之前抓住機會狠狠損了陳源興奮不已,“月姑娘是你弟子吧?”
“嗯?看出來了?”燕歸塵倒是不意外劉霜葉能看出來,他心裡清楚,月盡歡嘴上嫌棄自己,實際上很多地方兩人就跟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樣。
想到這裡,燕歸塵倒是心裡湧現了些複雜的情感。
“啧,養劍的動作一般無二,不是一脈相承就有鬼了。”劉霜葉挑挑眉,“要不要考慮讓你徒兒來我們九兵派磨砺一番?我保着她!”
燕歸塵掃了掃劉霜葉:“有意義嗎,你們全派上下都沒人打得過我,我自己也是用劍的。”
“不是這麼說的,”劉霜葉神神秘秘,“你也知道我們門派的根底,真不感興趣嗎?”
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是九兵派自己唯一看得上,對月盡歡有用的那一套秘籍,真的能讓月盡歡一個外人學到手嗎?
“對你有什麼好處?”燕歸塵直接問了。
“額,關照故人弟子,需要好處嗎?”劉霜葉在燕歸塵“你當我傻子呢”的眼神下堅持了不到三息,還是說了實話:“我女兒最近學劍頗為懈怠,我尋思讓盡歡去刺激她一下。”
“……我考慮考慮,也得問過盡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