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賢也不着急,由着這些江湖人讨論了片刻,這才做了手勢示意衆人安靜。
聲潮退去,衆人等着朱賢說下一件事情。
朱賢沉默片刻,最後化為一聲長歎。
“朱莊主何故歎息?”馮飛雲似乎還是想拉近和朱賢的關系,忙不疊給朱賢捧哏了起來。
“倒不是什麼大事。”朱賢幽幽說道,月盡歡在心裡甩了一個白眼過去,如果沒事你就别說了呗。
朱賢哪裡知道她在想什麼,就算出聲他也是要裝作沒聽到說完的——開玩笑,事關大計呢。朱賢歎氣說:“終究是老了,總是懷舊想起舊時光。”
朱賢雙眼微眯,仿佛在回憶什麼:“遙想當年陪同吾師參加上屆武林大會,一位用劍的前輩技壓群雄,乃是當之無愧的江湖第一——衆人敬其劍術通神,尊其劍聖。”
“劍聖前輩嫉惡如仇,在世之時以一人就鎮住整個江湖,無人膽敢行兇作惡。”
“可惜,如今劍聖前輩仙逝近十年,江湖更是世風日下,多少人落草為寇為了一己之私害人性命……每每思及于此,我便忍不住歎息,若我有劍聖前輩那般修為,必定還此世一個青天白日,也不至于由得江湖混亂如今。”
“我道是什麼,原來朱兄是悲天憫人啊!”印随哈哈大笑,“朱兄實在是着相了——你我雖然身手遠不如那位前輩,但是朱兄的願望又豈是隻有身懷無雙武藝才能達成的?”
“哦?難不成印掌門有什麼建議不成?還請為在下解惑。”朱賢裝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的月盡歡一通反胃: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是早早就商議好了話術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演戲。不過事到如此,朱賢的小心思也漸漸明朗,月盡歡洞若觀火,不禁歎息——師傅的猜測恐怕要成真了。
“那位前輩本身武藝高超,卻沒有門派;朱兄你雖然武藝不及那位前輩,但是卻掌管整個四意山莊,有如此勢力撐腰又有什麼做不到的?若是帶着四意山莊一起行俠仗義維護江湖秩序,不也能和那位前輩一樣成為江湖的定海神針?”印随循循善誘,聽得朱賢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卻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不成不成……我們四意山莊雖然有些勢力,但恐怕隻能維護肅州一地的秩序罷了,這麼點力量又能做得了什麼?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朱賢假惺惺的歎息着。
“……印随不才,但也知道輕重,朱莊主如此碧血丹心,我又豈能作壁上觀?若朱莊主不棄,巨阙派任憑朱莊主差遣。”印随起身拱手,一副義薄雲天之相。
“我象形派在華州一地也算有些名聲,籌辦這武林大會的數年,我陳源更是對朱莊主大為敬服!這等大事,自然要算上我一個。我象形派也願如巨阙派一般,随朱莊主一起維持江湖秩序!”陳源晃晃悠悠站起來,如印随一般拱手。
随後,坐着的諸多門派一一站了起來,聲稱要追随朱賢。有些中立的門派一開始還在猶豫,見到這般大勢,也都紛紛歎氣起身,拱手稱作要跟随。到了最後,竟隻有劉霜葉和魯行依然穩如泰山坐在椅子上。
“難道二位竟不打算和我們一起維護江湖秩序嗎?”印随一臉詫異,朝着劉魯二人發問:“二位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難不成還希望江湖混亂如渾水不成?”
眼見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劉霜葉冷笑着說:“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劍下惡徒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你倒想全然沒看見一樣,反手就給我扣上這般惡名。我倒是想問問,你們這麼多人沆瀣一氣,必然要有個領頭的,若我所料無誤,這人想來就是朱賢了吧。”
“劉長老怎的這般想我,”朱賢倒是叫起了冤,“我等都是為了大義走到一起的,隻要最後能讓江湖人受益,誰來坐這個位置又有何區别?”
啪啪啪,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鼓掌的聲音。衆人的視線朝着聲源處轉去,隻見一個一身素衣,斜背長劍的人站在一衆場外的江湖人中鼓着掌。
“朱莊主當真是心懷天下。”那人感慨道,“那不如将那位子交由在下吧——在下自信也能大公無私,為江湖人守住一片清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