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亮,黎明的天空深藍泛紫,繁星仍然依稀可見。
月盡歡前一日睡得早,今日剛到卯時就已經悠悠醒來。剛起身月盡歡的神魂還不知道在哪裡飄着,迷迷瞪瞪恍恍惚惚,揉揉臉給自己披了件衣服,少女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呼吸着略帶寒意的晨風給自己醒醒神。
這扇窗戶對着的南邊一片住宅區,形形色色的人們已經在大街上行走,遠遠可以看到一處紛紛攘攘的熱鬧地界,路人來去,攤販站定叫賣着什麼,遠遠看去像是瓜果蔬菜——想來這就是嶽雨歇所說的菜集。
起來得早,月盡歡的時間十分充足,不用趕着做什麼事情,難得放空自己,任性地站着發了會兒呆——自從師徒二人從竹瀝觀出發前往武林大會,兩人似乎都一直在四處趕路,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趕一樣。
雖然無可奈何,但還是讓月盡歡懷念起竹瀝觀的悠閑生活。
在竹瀝觀的生活平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月盡歡待了近十年,現在想來其中的兩千多天似乎都是差不多的生活:早睡早起,練劍學醫。
日複一日,沒有變化。放在大多數人身上或許覺得憋悶,但月盡歡反而感覺更加惬意:餓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剩下的時間全都拿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豈不也是一種逍遙自在,又有多少人能夠擁有此等自由?
月盡歡胡思亂想着,漸漸清醒了,才發覺被晨風吹得有些發冷,便關上了窗戶,将喧嚣熱鬧隔絕在外。
迅速穿衣洗漱,月盡歡見天色還早,索性抓上了自己的劍,打算去庭院裡找個空曠處練練劍——武學之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前些日子要麼旅居在城中,要麼在山野中趕路,實在是沒有練劍的條件。
現在暫居在藥仙居,好歹有了一片空地可以讓自己好好練練,活動活動筋骨——再荒廢下去隻怕燕歸塵的劍技要莫名其妙提升了。
月盡歡抓着劍經過燕歸塵房門門口,側耳聽了聽,房裡沒了人。月盡歡正疑惑這人哪去了,突然看到了門縫裡夾了張折起來的紙。
月盡歡看了看,紙的一角被折過留下了個印記,正是師徒二人玩笑時說好的,若是留紙條便這麼處理,好知道确實是來自對方,而不是第三者。月盡歡當時隻以為是玩笑,沒想到燕歸塵還真付諸行動了。
不過,燕歸塵這麼做就說明他認為這藥仙居不算安全,是有人會假借他的名義留下紙條的。
好笑的伸手從門縫裡抽出了那張折起來的紙,月盡歡打開,确實是燕歸塵的字迹。
“出門有事,晚上見。”
月盡歡皺了皺眉頭,有些摸不着頭腦:一來就這麼點事情似乎也不值得留個紙條,二來兩個人在這梧城都是人生地不熟的,燕歸塵能有什麼事情?
總不可能是給知府準備藥去了,他不是那麼積極的人——更何況給知府看病的事情都甩給自己了。
紙張前後翻了翻,沒有别的留言了。月盡歡順手把燕歸塵的便條塞進懷裡,下樓晨練去了。
庭院裡大部分面積被做成了景緻,但是考慮到有些病人可能需要些開闊平坦的空間用來活動病體,倒是有一片小小的平地。不大,也就夠一個人站在上面活動筋骨,拉伸四肢。
月盡歡看了看,自己練湊合夠用。便是把劍靠牆放在一邊,自己盤腿坐下,先靜下心來運功吐息一刻鐘,然後活動全身細細感受了一下周身的狀況。
斷了晨練,武林大會上的一日七戰,加上和鄭折枝在山間的追逐戰,三者弄得月盡歡身上的狀況有些糟糕,僵硬的吓人。
月盡歡歎了口氣,這倒不是大問題,按照竹瀝觀的流傳下的松筋活骨法處理的話,兩三日就能好轉——就是那套法門用着是真的難受,吃苦頭是逃不了的。
話雖如此,月盡歡還是站起了身子,按照着松筋活骨法的法門一步步操練了起來。
一開始還隻是簡單的活動四肢的關節,初步熱身完畢之後,月盡歡伏在了地上,上肢撐住身體,雙腿平放在地面上,整個上身朝着背後凹去。随後,上身有規律的律動着,像是一道波浪,起起伏伏。
這個動作看着簡單,但是實際上要用到上身不少肌肉一同協作,很快月盡歡的頭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随後月盡歡又接連換了幾個動作,動作幅度都不大,卻累的月盡歡滿頭大汗。
月盡歡暗自懊惱,沒想到身子僵硬至此,隻是做了幾個熱身動作就一身汗了。在山中每日都能騰出時間鍛煉,故而這麼多年月盡歡晨練幾乎沒斷過,這還是第一次近乎七八日都沒有鍛煉過。
雖然不至于累的動不了影響今天的計劃,這一身臭汗卻讓愛潔的月盡歡有些不舒服,少不得稍後回去弄個濕帕子好好擦拭一番。